小月说着就重新坐下:“这件衣衫,我记得还是大爷十六岁那年,我给大爷做的呢。”
“你还记得。”郑义明不由看向小月,小月点头:“是,大爷的事儿,我都记得呢。”
“那我也不算个很差的人吧。”郑义明这句话是小月没想到的,小月抬头看着郑义明:“您当然不算差。”
“那为什么,你大奶奶和我说,还有一条路,是一拍两散呢。”郑义明的话刚说完,就听到小月惊叫一声,郑义明低头,看到小月的针戳到了食指,于是郑义明轻声道:“是我的错,我不该这样问你。”
“不是大爷的错,只是大爷和大奶奶,成亲这么多年来,都是长久分离,大奶奶心中,难免有怨言。况且,大爷也晓得,我们城内,因为男子在外多娶一房的事儿,闹了一场又一场,大奶奶在一边瞧着,难免会生叹息。”
小月的话说得合情合理,郑义明点了点头:“你说得是,我确实,没有和你大奶奶好好相处。”
“上回老爷满孝了,大爷回去,虽说住了几个月,但在家中那么多的事儿,等到太太张罗着,为你们摆酒请客,那许多事情,也是大奶奶一个人在那料理。说起来,您和大奶奶成亲那么多年,相处的日子,连十天都没有。”
小月说着就悄悄地看郑义明的脸色,郑义明已经点头:“你说得对,我和她,连十天都没相处过。”
成亲的第一晚,那是十分尴尬的相处,之后,就是料理丧事,丧事一完,郑义明就来这边了,等到郑东家的丧期满了,回去办这件事,二人也没有多少时候说说话,至于,郑义明长叹一声:“是我对不住她。”
“大爷既然觉得对不住大奶奶,那为什么不好好地趁这会,对大奶奶好呢。”小月的话十分合情合理,郑义明点头:“对,我就该好好地对大奶奶。”
说完了,郑义明就对小月笑着道:“你这丫头,原本不言不语的,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这口齿比原先伶俐多了。”
“不是我口齿伶俐多了。”小月已经把一件衣衫补好,用牙咬断了线,对郑义明道:“是大爷心里有大奶奶,惦记着大奶奶,才能我一说,大爷就明白了。”
“你这丫头,这会儿还不愿意居功。”郑义明含笑说了这么一句,也就欢欢喜喜离开,小月看着另外两件没有补的衣衫,也就拿起另外一件补了起来,自己所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别的,都不是自己能做的。
郑义明从屋里走出来,迎面就碰到了玉淑,见到郑义明,玉淑叫了一声表哥,郑义明却只点了点头,又往外走了。
“你说表哥怎么这样慌慌张张的。”玉淑问着身边的丫鬟,丫鬟也不晓得,只皱眉:“表少爷是从表奶奶的屋子里出来的,也不晓得他们之间,要说什么呢。”
“你说,表姐还能不能嫁给表哥了?”玉淑听到这话,也就想起另外的事儿,这种事儿,要丫鬟怎么回答?丫鬟只能轻声道:“姑娘,我也不晓得。”
不晓得不晓得,这些人都爱说不晓得,可是到底是真的不晓得还是假的不晓得,玉淑这会儿也不知道了,于是玉淑长叹了声,事情,怎么越来越奇怪了。
翠玉看完了账,就对一边的账房道:“你这账做得不错。”
“那是,我的账,是在您父亲手上学的,自然是不错。”账房说着就已经端过一杯茶:“大奶奶请喝茶。”
“你和我父亲学的算账?”这倒是翠玉不晓得的,账房也笑了:“说起来,那时候我还见过您呢,不过您还很小,才三四岁,在一边玩算盘,我说,怎么这么小就玩算盘,您父亲说,您才刚会走路,就在那拨弄算盘珠子了。”
这样一说,翠玉倒想起自己小的时候,常常有人上门来请教算盘,父亲就在一边教人,而自己呢,会在一边听着学,那时候,父亲疼自己,还专门给自己做了把小算盘。
“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儿了。”翠玉感慨地说着,账房也点头:“那时候,也没想到,您会嫁到东家。”
提起这件事,是翠玉不愿意提的,于是翠玉只是端着茶喝了一口,仿佛这样的茶味,才能让翠玉不去想那些事情。
“大奶奶。”郑义明掀起帘子走了进来,看到翠玉在那坐着喝茶,郑义明迟疑了下就道:“我晓得了,我这就对你好好的。”
“什么叫,你这就对我好好的。”翠玉皱眉,疑惑询问。
账房已经上前收起账本,看来他们夫妻有事情要说,那自己就该离开。
“原先,是我对你不起。”郑义明这句话让翠玉的眉皱得更紧,这对不起对得起的,怎么突然又这样说。
“我们虽说是夫妻,而且成亲了许多年,但我们相处的日子不长,而且,还因为这样那样的事情,也没有好好说过话,这会儿,你来了,二舅舅又在你刚到的时候逼迫你,想让你同意,”郑义明说起这件事也有些不好意思,声音变得很轻。
翠玉明白了一些,但还有不明白的事情,于是翠玉没有反对,只在那屏声静气地等着,等着郑义明继续往下说。
“这是我的不是,我只想着,不能委屈了楚家妹妹,却没有想到,这是在……”郑义明的话还没说完,翠玉已经举起手:“我晓得你要说什么了,你不必说了。”
不必说了?为什么,郑义明看着翠玉,有些不明白翠玉为什么说,不必说了。
“你我之间,是匆促配成的姻缘。”翠玉看着郑义明,这句压在心口许多年的话,终于能够说出口了。
“姻缘这种事情,确实有匆促的。”这一点,郑义明还是明白的,翠玉看着郑义明:“但你我之间,不是这样简单的。”
“你这话,什么意思。”郑义明似乎也明白了翠玉要说的话,于是郑义明打断翠玉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