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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三十八章 羡慕（第1页）

“我从外面进来，都没有让人通传，这是不合礼仪的。”珠儿的话让张二太太笑了笑：“这是在家里，内室之中，何必在乎那么多礼仪。”

“姐姐也说呢，在家中，我想怎么做就怎么做，不用在乎那么多礼仪。”珠儿口中的姐姐，自然是翠玉了，张二太太看着翠玉，唇边还是带着笑：“有时候，我也很羡慕你呢。”

“舅母羡慕我什么？”翠玉觉得张二太太这句话来的古怪，也就含笑询问。

“羡慕你呢，还能有人陪着说说笑笑。”张二太太说完这句话，唇就微微一抿，在张家，张二太太虽然吃穿用度都还不错，但是孤寂的，身边跟随的那几个下人，都跟了许多年，却连说说心事都不能。

自从女儿出嫁，每日起来，梳洗罢了，张二太太就觉得无所事事，吃过了早饭，挨到吃午饭，吃过午饭打个中觉，却也睡不着，再消磨一会儿，就又到了晚饭时候。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甚至连宅子上面的风，都像是安静的，掀不起什么风浪。

珠儿啊了一声，还想再说，翠玉已经紧紧拉住了珠儿的手，珠儿会意没有再说什么，而郑太太已经笑着道：“你啊，想那么多做什么，这回来，就多住几日。”

“我也想着外甥媳妇这回要出去好几个月，我来陪姐姐住段时候也好。”张二太太晓得，方才那句话，是自己失言了，于是张二太太已经换了口气，和郑太太说些家长里短的话。

这些话，珠儿听得有些瞌睡，只悄悄地捂住嘴打个哈欠，翠玉已经对郑太太道：“我带妹妹去瞧瞧，今儿晚饭都有些什么菜。”

“有没有我喜欢吃的菜。”珠儿已经笑着问，翠玉故意道：“没有，都没有，全都是那些，你不爱吃的菜。”

珠儿撒娇一声，二人渐渐走远，张二太太已经对郑太太道：“瞧瞧，这就是在娘家受宠的孩子，才会这样撒娇。”

“我们谁不是在娘家受宠的孩子呢。”郑太太轻声说着，张二太太的泪落下，接着张二太太就急忙伸手把泪擦掉：“是啊，我说这些做什么呢？”

“我……”郑太太想劝劝，但总觉得，有些劝说的话，听起来未免有些古怪。

张二太太已经轻叹一声：“我晓得，我没有怪别人，都是我的命，是我的命。”

命啊！郑太太看着远方，因为这样的命，所以才要忍受，忍受丈夫在外面另外娶一房，要忍受，忍受那些孤寂。可是，凭什么呢？郑太太仿佛又听到珠儿的笑声，还有珠儿那句，凭什么呢？

郑太太摇了摇头，不要再想，再想，就不对了，做女子的，不就是操持家务，生儿育女，相夫教子吗？况且，自己多得到的已经很多了。

郑太太看着屋内的摆设，还有自己身上穿的，都很好了，非常不错了，这就是自己得到的，人人艳羡的荣华富贵，既然如此，还在乎那么多做什么呢？

“姐姐，为什么你可以去草原，但是二舅母不能去？”等离开郑太太上房许久了，珠儿才问了出来，翠玉看着珠儿：“人和人不一样的。”

珠儿的眉皱了皱，这个道理，是晓得的，但是……

翠玉看着珠儿的神情，伸手捂住了她的嘴：“不要再说什么了。”

“那姐姐，你去了草原，是会带着个孩子回来呢，还是说，”珠儿很想代吴唯林问问清楚，免得吴唯林每次见到翠玉，眼睛都快粘到她身上了，但总是被翠玉这个有夫之妇给挡回去。

不喜欢那个丈夫，就离开啊。这是珠儿的想法，但现在，珠儿晓得，这样的话，自己不能问出来。若问了，或许就是，就是……

珠儿叹了口气，翠玉已经看着她：“好生奇怪，你也会叹气。”

“我当然会叹气了！”珠儿伸手抱住翠玉的胳膊，靠在翠玉肩上：“姐姐，你说，嫁了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丈夫，却又不能离开，还要把他当做自己一辈子的依靠，这种日子，是不是很可怕？”

珠儿说的，像是张二太太，却又不止是张二太太，翠玉眼中闪过无数的女子身影，有邱太太、李太太，还有李大奶奶，甚至，出了名的，和丈夫十分恩爱的陈太太。

但是，女子要从一而终，嫁了一个丈夫，若丈夫没了，也要守节，为他苦守，而不是重新嫁人。不然张大嫂也不会用这个理由把珠儿送到这里来。

一个寡妇，才能在这个世上安身。

“大奶奶！”小月的声音传来，翠玉抬头看向小月，小月已经走了过来：“太太问，怎么大奶奶去了厨房，到了这会儿还没回来。”

“我和姐姐走累了，索性在这说话呢。”珠儿已经在那解释，小月自然不疑有他，含笑道：“原来如此，那晚饭……”

“晚饭已经准备好了，我们去用晚饭吧。”翠玉招呼珠儿，珠儿也就站起身，跟着翠玉离开。

小月看着她们二人离开，晓得二人之间必定会有秘密，但小月不会去问她们之间的秘密，毕竟对她们来说，有些秘密也是必然的。一个丫鬟，知道太多，难免不好。

回到郑太太上房，郑太太和张二太太还是笑着招呼她们坐下，等到晚饭送上来，里面当然是各人喜欢吃的菜都有些。

郑太太招呼珠儿用饭：“这道桂花糖藕，上回见你喜欢，我就又让人做了。”

“这菜不像是本地菜。”张二太太也尝了块，觉得有些甜，让人给自己送上茶漱口，好让那甜味儿消失。

“这是江南那边的口味，上回中秋时候，厨子做了，我们都不大爱吃，到了腊月时候，厨子不晓得怎么回事，又做了一回，谁晓得倒是万侄女爱吃。”郑太太在一边笑着解释。

张二太太也笑了：“我就说，这藕吃过不少，怎么这样甜腻腻的。”

“我是觉得，这藕也就罢了，多的那点桂花香味，很好。”珠儿确实喜欢这个，也不嫌甜，在那连连吃了两块，才让人端过茶来把口中的甜腻漱掉，好再吃下面的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