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足过了半晌,姜宴卿却是将?环在她腰间?的大掌撤了。
他?阖上了双眸,双手置在膝间?,隐在银面下的那张俊面半隐半现。
从?那显露的下颌和抿成一条直线的薄唇,殷姝亦能察觉那阴沉森寒的骇压。
方才?被他?打过的地?方还疼着,不用看,也知那处定留下鲜明的手印子了。
她不敢再哭得大声,只能隐隐细弱抽噎着,昳丽沾满水色的眼尾通红,她缓了一阵,抬起手背拭去蕴蓄在蝶翼上的水雾。
如此,视线清晰了些,她视线不经意一流转,瞥见姜宴卿置在膝上一只染了些血迹的大掌。
但那血,并非他?的。
想来是他?重金赎来的女子身上的血。
殷姝眨了眨眼,反应过来,方才?他?抱自己的手是另一只干净的手……
可虽是如此,今日的他?是真的令人畏惧到了极点,想到此,殷姝还有些心有余悸,她想悄悄又往里侧缩了一寸,离还在气头上的姜宴卿远些。
可这终究是想想罢了,她不敢,她也逃不过姜宴卿的手掌心。
马车跌跌撞撞,不知已行?到何处,偌大的车厢里气氛仍是凝固如寒冰般浸骨,殷姝吸了口气再度抬起眼来,看向身侧的男子。
他?还闭着眼睛。
殷姝软唇一张一翕,终是没忍住弱弱出声。
“殿下……”
闷着哭腔的话一出,殷姝及时止了口,近几次来,她也看出了一些,面前这难以捉摸的太子爷是会为自己这身“宴卿哥哥”放下些戾气的。
她怕姜宴卿方才?的杀戮未止,又怕自己不甚惹的这野兽发狂,她声线放软了些,亦放低了些。
“宴卿哥哥,你……你为何要?杀今棠姐姐?”
姜宴卿没睁眼,面色无改,似已进入休憩,然殷姝分明却瞧见他?那随意搭在膝上的大掌上经脉暴起,果?真隐忍蛰伏着滔天的怒气。
她知姜宴卿是在生自己的气,气自己屡屡不听话,甚至今日又将?自己置于危险之地?。
殷姝默默吞了口气,缩了缩僵硬的脖子,正?当她以为他?不会理她之际,却见他?轻轻牵唇,将?外头的秦明叫了进来。
高大的身影撩开门帷,迈开长腿跨入,秦明垂首,“主上有何吩咐。”
“将?近日截的密信拿出来。”
“是。”秦明不明所以,但瞅见其身侧正?萎缩蜷成一团的殷姝,大致猜出个?大概来。
太子是要?让这蠢笨的小提督识破那心思深沉的女杀手。
他?自怀中掏出一小截竹筒来,在殷姝懵懂疑窦的盈盈水眸中,将?内里的几条小纸递出。
殷姝眼见着真相就在眼前,却有一瞬不敢去接。
她咬着唇瓣沉吟许久,终是将?其接了过来。
摊开一张放在手心,映入眼帘的便?是那秀娟又大气的字体,这便?是今棠姐姐的字。
可上面所写却如寒刀般扎进少女心里,这分明是在朝旁人传递信息,传的尽是离宫以来自己的行?踪。
殷姝脸色白了些,她打开一张又一张,更是看得脊背生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