吵架和赔礼道歉一样耗心力,温晚凝今天连续说了太多话,挂断电话时,嗓子都有点劈叉。
可惜车上放的润喉糖盒子已经空了,她将包装袋揉成一团,正愁往哪儿放的时候,旁边坐着的凌野很自然地接了过去,握在手心。
温晚凝看他一眼,开口的嗓子都沙沙的,“你有地方扔?”
“赛车场垃圾桶很远,我帮你拿着,带回家再扔。”
少年难得说一句这么长的解释,却是为了她这种无关紧要的废话,温晚凝端详了他几秒,不由得笑出了声。
除夕前的深夜,迎接新年的气氛已然十分浓厚。
远处的天幕点点彩色烟花升高炸开,坠落的光流如明亮雨丝,洒进昏暗的车内。
凌野有一瞬间的失神,或许是因为在北城从未见过的华丽烟火,或许是因为被烟火映得鲜明万分的,女人明艳的笑脸。
凌野舍不得移开视线,但又怕这份窥视亵渎了她,正要低头的时候,温晚凝随手戳了两下他的手腕——
书上说人要二十七天才能形成的新习惯,在她这里,似乎十几分钟的手拉手足矣。
“看我干什么,”温晚凝挑了挑眉,“今天这么冷,特地为了让你看烟花多停了一会,你不看我开车回家了。”
两人刚才的情绪都算不上稳定,没人打开空调,车里的空气湿而凉,和窗外并没有什么区别。
凌野抬起那只被她戳过的手,将运动服拉链往上又拉了拉,遮住自己不合时宜发烫的脖子,“刚刚你那边也有。”
房车里人多眼杂,他根本顾不上想太多。
而眼下,周遭一切都静了下来,女人擦过他手腕的感觉被无限放大,像是窗外散落的烟花跌进了他的身体,在他血管深处窜动。
凌野的耳根在黑暗中红透了。
他竭力不去回想女人手指的柔软触感,系好安全带,端端正正地坐在副驾上,低头沉默了好一会,终于下定决心般地启唇,“……姐姐。”
温晚凝一怔,“干嘛?”
“谢谢你。”
他的语气很沉,认真到简直像是在自首,温晚凝本来一句“谢晚了”的吐槽都到了嘴边,又硬生生咽了下去。
“都说了,我管你就会管到底。”
她的视线从那双干净的黑眼睛收回,看见少年似乎还想说些什么,抢先一步警告,“先说好啊,不许再说谢谢你……对不起也不行,这种三个字的都不行。”
“不是。”
凌野垂下浓长的眼睫,在夜色里沉默着,因为身高差的原因,既像是在躲她,也像在注视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