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雨欲来风满来。
江北省州雨市,在权力的高层正酝酿着一种情绪;就像打麻将正在搓牌,大家似乎想把牌洗好一点,把门前的坎子码好一点,也希望摇出来的点子对自己更有利一点。
但大家也很清楚,事物都有两面性,不能因自己一时贪利而肥了别人,到最后,自己却成了冤大头。
姜公子只是委婉地敲打了一下季沫,使自己进退都有很有余地。
季沫离开姜公子家,夜色已起,在这个昼长夜短的季节,其实时间已是很晚,足见两个人还是聊得比较愉快。聪明人之间,没必要把话说得那么明白;否则,彼此容易尴尬,也容易起芥蒂。
季沫当然也很清楚,这个姜公子是万不能得罪的;至少,台面上,你必须得给足他面子。尤其是此次姜公子之行,并不单纯是他个人的想法,背后还有姜先生深层的考虑,这种考量更多地可能是对权力结构的某种设想。
季沫边走边想,时不时地抬起头仰望一下星空,无由地感慨:人类之间的这种勾心斗角,哪怕是高层之间的政治角斗,放在宇宙这个无限的空间及其时间里,是多么渺小,又是多么无意义。就像是蚂蚁王国的风起云涌,对于人类社会,以及对整个地球,那都是可有可无的存在。
在一个街角拐弯处,季沫突然感觉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在街道的对面走着,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惊讶地叫道:云裳!
云裳停下脚步,扭头看过来,她的脸带着粉粉的红,眼睛里带着惊喜与兴奋,“季沫——”说着,云裳向这边招了招手,便准备穿过马路来到季沫的身边。
季沫严惩郑不识、郑为富的事,在江北省,尤其是州雨市,成为人们茶余饭后谈论的焦点。弱势群体对季沫的评价很高,他们无不拍手称快。官场的人,谈起季沫,爱憎交加,爱其正义,憎其敢动私行,他们一方面巴不得结识季沫以提高自己交际时的筹码,另一方面生怕自己被季沫抓住小辫子,从而成了下一个郑不识、郑为富。至于那些拥有发言权,却又有制定规制的人来说,这事可大可小,只要不威胁自己的利益及权力,那都是小事;如果这件事可能对自己不利,或者他们可以从这件事得利,那他们绝不会静坐地那角落。
为此,叶止止或明或暗地希望袁崇在舆论上给予季沫支持;就算不能给予支持,至少不要泼墨水。叶止止也看出了袁崇的为难,以及袁崇为保持中立所承受的压力。
叶止止知道云裳在舆论界多多少少是有些影响力的,她也知道云裳不会保持沉默或无动于衷的。
当叶止止去到州雨大学找云裳的时候,云裳正准备出门。
“幸好你现在来了,再晚一步,我就找你去了。”云裳把叶止止请进屋,给叶止止倒了一杯茶,坐在叶止止对面,脸上带着娇羞的笑容说道。
“那看来我掐得这个时间还挺好。”叶止止脸上带着心领神会的微笑,“你找我,是为了——”
“季沫带部队去路漫市静坤县的事你是知道的,本质上,是件好事。”云裳说,“但是,从管辖程序上,或者从程序上,他却犯了大忌,官场上的事,你懂的:是盟友了,天大的事也能给你化成小事;是敌人了,就算是小事,也会大做文章。”
叶止止看着云裳的眼睛,那里面蕴藏着她对一个男人无尽的爱,以及迫不及待地关怀。
“男人们的事,他们自己会解决的。”叶止止想逗一下云裳。
云裳惊讶地看着叶止止,大约有一秒,她突然回味过神来,便不由地一笑,“也是噢。再者说,吉人自有天相,你说对不对?”
两人相视一笑,彼此都看穿了对方对季沫的那种隐晦、深沉、挚热而不求回报的爱。
叶止止把袁崇承受压力保持中立的事先讲给云裳,最后,她有些担忧地说:“我就怕借这个事由,舆论被季沫的政敌所用,从而逼迫季沫辞职。”
“我觉得这种可能性也有。”云裳略作沉思,“不过,别人想利用此次事件整垮季沫,那就有点天狗吞日了。”
叶止止发现,她与季沫空白的这许多事,使她对季沫的情况,尤其是季沫背后所代表的势力了解的并不是太清楚。相反,云裳这几年一直陪在季沫身边,她更清楚各个派系之间的纠缠及其能力。
云裳见叶止止有些沉默,她便表明自己的想法:“我赞同你的想法,不能让舆论一边倒地抹黑季沫,否则有的过失不易弥补。另一方面,我觉得,上边为了保持某种权力的平衡,不会让季沫的权势猛然被削弱。而且,据我的猜测,季沫的那帮手下——”云裳很清楚季沫在官、在商、在野的人脉,但她此时说得很委婉,“一定已经采取了行动。”
叶止止突然有所醒悟,“我好像听袁崇说过,各个报社好像被一些人警告过。”
“杜运水跟一些报社有着良好的关系。”云裳说,“我打算,一方面自己去和一些报社联络联络,另一方面,也想借助杜运水的关系,至少让有的报社能及时给我们通报一下消息。”
“云裳——”叶止止发现,对方想得比她更细致,更深入,而且,采取的措施也更全面,“季沫有你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