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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姨的话将苏宜从走神中拉回来,她点点头,“好。”
苏宜晚上又发烧了,不过比前一天好过些,没有折腾到凌晨三点。
早上醒来,浑身黏腻,她趁着没打点滴的空档,去洗手间冲了个热水澡。护士冲澡可以缓解低烧,她顾及着右手的留置针,洗得特别艰难。
人只有生病的时候才会觉得,身体健康才最重要。
这种时候总特别脆弱,随便一点不顺心都能导致情绪崩溃。
就像现在,苏宜在擦拭身体时不小心碰到门板,挤压到留置针,疼得她倒吸一口凉气。
浴室温度上升,镜面起了雾,眼睛也湿答答的。她换好新的睡衣,默默擦掉滑落在脸颊的泪珠。
那是平静的一天,手机上没有消息和电话。
季谨川也没有再来病房。
医生查房的时候建议她不要一直躺在床上,多下去活动,不然会越睡越没劲。
苏宜在窗边站了一会,外面是个阴天,灰蒙蒙的,偶尔传来几声鸟叫。
不知为何,她的心情突然糟糕透了。
第三天晚上,苏宜总算没有再发高烧。翌日清晨,护士过来测体温,还是低烧,嘱咐她多喝热水。
她的炎症差不多要消下去,整个人看起来比前两天精神很多。
吃过早饭,刘应舟发来消息,说住院的事没瞒住。
下一秒,许萍的电话就打进来。
“苏苏,住院这么大的事,怎么都不和我讲?”
“只是流感,我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你工作忙,要操心的事情多,我不想麻烦你。”她声线平淡,听不出情绪。
其实烧得最难受的时候,苏宜不是没想过给许萍打电话,但另一方面又很好奇,如果她不主动,许萍会不会主动联系她?
答案是,没有。
许萍听出了她话里的低落,轻声唤她,“苏苏,妈妈有时候确实因为工作疏忽了对你的关心,我向你道歉。”
“很正常的,我们都有工作,都有自己的生活。”苏宜理解,她很小就有这样的觉悟,只是生了病,心思难免敏感,说得多了些,“没有人会一辈子围绕着某一个人转。”
许萍一顿,“我知道你一直埋怨我和你爸,当年我们离婚对你影响太大,你怪我们陪伴你的时间太少了。”
“我没有埋怨。”苏宜说,“人生本来就不可能圆满,得到一些东西,就注定会失去一些东西。我有一个无忧无虑的童年,可以自在地学习音乐,那或许就注定我没法拥有一个完整的家。上帝是公平的。”对于那些超出她掌控范围的事情,只能接受,因为无法改变。
“苏苏……不管我和你爸关系怎么样,我们始终都是你的家人。”许萍握着手机,关节发白。
“我知道。”只是家人之间也会有优先选择,而她刚好都不是他们的第一选择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