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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农庄回来后俩人的关系就莫名其妙地生分了。甚至可以说俩人先前建立起来的那份松弛感和信任遭到破坏,几欲全面瓦解。
其实当天俩人相处还挺好的,高美惠还围着银杏树跑了三圈,中午一行人在农庄吃着烤串说说笑笑的,回程的车上也挺好的,但就是有什么东西被破坏掉了。
农庄回来的第二天,高美惠给蔚映敏订开业花篮,照俩人关系没破坏前,她绝对是会联系蔚映敏,大大方方地问他想要哪种花篮?她从来没给人订过开业花篮,不晓得具体流程。但最后她联系了蔚映如,把花篮钱转给蔚映如,让她订的时候把自己那份捎上。直到花篮送出开业,她都没有联系蔚映敏。
按她一贯的行事作风,花篮送出后她是需要打个电话恭喜开张的,不然会很失礼和显得敷衍。但她一直拖着没联系。
一直拖着没联系的另一层原因——是蔚映敏也没主动联系她。
按理来说,蔚映敏收到花篮后,至少也要回个电话表达谢意。但蔚映敏没有联系她。
两人的关系彻底陷入僵局。这种僵局不是人为特意造成的,是彼此都意识到了冒犯与被冒犯,从而“联系对方”这件事就变得十分艰难。
艰难到从面包店开张的第一个周六,高美惠没去校车停靠点接杨照。她担心经过面包店碰到蔚映敏。
她的心情从来没这么芜杂过。
在从农庄回来第十三天的时候,那天上午轮到她门诊楼坐班,中午下班脱着白大褂出来诊室就看见等在门口椅子上的蔚映敏。她愣了下没来得及反应,蔚映敏就开口说:“姐,请我去你们食堂吃饭吧。”他的眼神和故作轻松的语气都强调出一种“求和”的态度。
高美惠点头说:“行啊,你想吃啥?”引着他就去职工食堂。
蔚映敏跟在她身后问:“啥好吃?”
就在这一瞬间两人的关系莫名就破冰了,高美惠说:“给你要个多春鱼?正这个季节吃呢。”
“行,我爱吃鱼!”
两人前后朝着职工食堂去,一路无话,路上几乎都是高美惠的同事跟她打招呼。到食堂高美惠让他去找餐位,她去菜品区排队点餐,她怕轮到自己热销的炸多春鱼没了,第一次利用自己科主任的身份朝着窗口交代师傅帮她预留一份。
等她端着托盘回来餐位落座,把多春鱼放在蔚映敏跟前说:“很热销的,职工们都踩着点来吃饭,超过11:40就没了。”
蔚映敏吃着问:“午餐时间是几点?”
高美惠说:“11:00——13:00。”
蔚映敏忽然喊她,“姐。”
高美惠看他,“怎么了?”
蔚映敏很自然地说:“在农庄那天对不起,我不该那样跟你说话。”
高美惠没做声。
蔚映敏选择性地说了部分实话,“我对护士没意见,是不想被你们轮番介绍对象。”
之后两人关系恢复如初,甚至比之前的联系更紧密了些,有事没事地都会微一微。当然主动方是蔚映敏,他说面包店开张收了花篮,他要请大家吃饭。
高美惠说你请吃吧,我就不去了。她不喜欢参加这种带有应酬和社交属性的场合。包括她自己家亲戚的婚丧嫁娶,她都是随一份礼,多数时候不参加。一来她真不一定有时间;二来有点时间她更愿意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