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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洗手间洗了把脸,抬头的时候猛然定了定神,凑近去看,我整个脸快要贴上镜子。
然后手往上抬,过了好久才完成这个动作。
我拔下了一根白头发。
我倚着洗手间的墙再度捏上眉心。
然后电话响。
看见来电显示的第一反应,是叹一口气。
接通之后,我没有说话。
萧鸰问我:“那个问题的答案,现在还想知道吗?”
前天晚上,她没有回答我的问题。昨天晚上,她也没有给我打电话。
到今天又忽然出现来撩拨我。
萧鸰啊萧鸰,你怎么这么反复!
我无力般吐出两个字:“你说。”
可她忽然话锋一转,问我下班了没。
我说:“准备了。”
萧鸰:“那下来,我等你。”
她在园区对出,不甚有人来的隧道边。
我们是好久没见,可这个人和三个月前的萧鸰大相径庭。
她背靠着墙,穿一件黑色宽大的低领针织衫。我们上一次见面,她是很柔顺的短发,而如今,她烫了个港风的复古卷发,发丝长得落在胸前。
她的唇色不艳,眼妆却深得似烟熏,萧鸰整个人是沉下去的黑,唯一的亮色是耳垂哑光的金色耳钉。
她便站在这里,在隧道打出的蓝色光芒中仰着头,露出精致迷人的下颌线,薄唇含一根烟,没多久,她呼出烟雾,顺势颔首,再轻轻闭了闭眼。
我是不抽烟的。我始终记得小学的时候班上组织看过一个纪录片,它说吸烟者的肺长这样——我一看,嚯!比煤炭还黑。此后十几年都没动过要吸烟的念头。
毕竟我真的很怕死。
而此时此刻我面前十米外的萧鸰给我的感觉就是——她的肺是黑的,她的心也是黑的,她不怕死,也不怕没有明天。
放荡和慵懒融在她的身上。
隧道的风呼啸而过,吹拂她的发,她便伸手,从脸颊往上轻抚,将秀发梳于脑后。
就这一个动作,我陷进她的眼里。
画面定格。一条马路之隔,像是两个世界。
我是最普通最通勤的素色衬衣西裤,熬好几个大夜憔悴枯槁的面容,怨气攒得我像阴曹地府爬出来的女鬼。
可萧鸰对着这样的我都能笑出来。
她向我招一招手,扬声说道:“走,我接你下班。”
那一个瞬间,她真的……肆意洒脱得让我颤栗。
我差一点以为自己在谈一场十八岁的恋爱,她是无数青春偶像剧里,在校门口等乖乖女的叛逆少年。
怎么办呐,萧鸰,我从小到大都是现实主义。
我的理智恳求她别让我幻想,别让我沉沦;我的心脏追随她,在她给我戴上头盔我和她对视的瞬间缴械投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