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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秀一时不知是世子告诉了三姑娘,还是三姑娘告诉的世子,心下早就没了反抗的意识,只又磕头道:“世子饶命,奴婢愿为世子肝脑涂地。”
李弥冷眼看着金秀道:“不用你肝脑涂地,我问你答。”
“是。”金秀忙应声。
“你可有任何十五年前在国公爷和夫人房中伺候之人的消息。”李弥问道。那二人房中换了一批又一批人,大多数被打杀,或远远发卖,踪迹难寻。李弥先前有寻到过,但很快他寻到之人便被人害了,他怕伤及无辜便没有继续追查。
金秀被突然这么一问,愣了一息便搜肠刮肚地想,年深岁远,但金秀还是想起不少小时候一起的婢女们,她们死的死,散的散,有些前一日还在一处,次日人就没了。她说了几个名字,世子似乎都不满意,只问她还有呢。
沉思了许久,金秀才道:“奴婢还记得有个叫翠喜的,早先在国公爷和夫人房中伺候,后来她家中兄长出息了,上门来赎人,夫人仁慈,还了契书,放翠喜回家。她回家后没多久,就和她兄长的好友成亲了,当时夫人还送了十两银子给她添妆。”
金秀其实一开始便想起翠喜了,但她不愿说,怕世子找上她,毁了她现在的好日子。她之所以头一个想起翠喜,是记得夫人给了翠喜十两银子添妆,心里幻想着自己将来嫁人,夫人或许也会给自己添妆呢……谁知后来她回家伺候老娘,为其送终守、孝后再回来,夫人像是变了个人似的。
听金秀这么一说,李弥也朦朦胧胧想起好像府上是有过这么一个婢女,只是她在府上的日子似乎很短,他给忘了。便又问道:“她人现在何处?”
“听说随着她相公去江南做买卖了。”金秀道。
李弥嗯了一声,吩咐雪风道:“给金嬷嬷搬张凳子,府上难得有嬷嬷这样的老人了。”
金秀心里忐忑不减,不知道世子怎么突然又和善起来。雪风搬来矮凳,金秀颤颤巍巍地坐下。
“夫人除了给翠喜,还有给旁的婢女添过妆吗?”李弥问道。
金秀摇头,面上闪过一丝挣扎,李弥身为大理寺少卿,自然没错过金秀这个神情,又道:“有话直说。”
金秀想着自己已经被这兄妹拿捏了,看世子平日对夫人就不太恭敬,心里早就有些不敢说的猜测,便心一横道:“世子可能不知,奴婢曾经因为侍奉家中老人离开过一段日子,等回来时,奴婢总觉得夫人……夫人与奴婢离开前有些不太一样。”金秀声音越说越小。
李弥唇角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笑,道:“你说说,有那些不一样。”
“感……感觉……夫人从前很亲和,对下人也一样;说话语调有细微差别,夫人从前说话不喜欢带呀字;吃食上也有些许差别,夫人从前喜欢吃栗子糕,后来喜欢吃山楂糕……”金秀也不知怎么了,越说脑中竟越发清晰起来,人也没那么慌了,竟有些滔滔不绝。
李弥适时叫雪风给她倒了杯茶,金秀接过吃了一口,又说道:“夫人的穿衣喜好也有些变了,我记得夫人曾说过最不喜合欢花,前两年,夫人竟穿了合欢花花样的裙子……”
金秀说了许多,李弥觉得将来上了公堂,金秀完全可以做为人证。
“嬷嬷是聪明人,也有本事。”李弥颔首道,“今日你就当没见过我,回去好好当差。”
金秀得了这句话,心下松了口气,但还有三姑娘那边呢……她想了想小心翼翼道:“三姑娘找奴婢也是要问这些吗,奴婢可否告知?还是世子亲自与三姑娘说?”
李弥面色微沉:“三姑娘找你了?”
金秀一听李弥这话,心下懊悔,怎么这兄妹俩竟是互相不知情的?既然他们兄妹都知道了,是不是还有别人知道,金秀从矮凳滑跪到地上道:“求世子庇护小儿一家。”
“放心,有我在。”李弥没有再多言,示意护卫将金秀送回后巷。
护卫将金秀带下去后,李弥心下思索,佩儿怎么知道金秀之事,她人一直在府中,甚至一直在正院,从何处得知此事?她拿捏住金秀想做什么?李弥想起今日李佩从膳堂到凉亭的几次变脸,心疼胞妹不已,又担心她做出什么伤害自己事来。
诸多情绪涌上心头,让他无法安宁。他从书案上随手抽了本书,随意翻看后,竟从里头飘出一片花瓣来。
那是一年前,从檀儿发间吹落到他心口的那一片姚黄。
李弥两指轻轻将那片姚黄捏起,又夹回书中,在书册间,缓缓摩挲,万般心绪归拢,心一点点沉静下来。
檀儿……他还有檀儿呢……
第120章
◎早日了结此案,解开心结,好早日迎娶檀儿。◎
有了鬼医和金秀的证词,再加上李弥多年来搜集的证据,扳倒护国公夫妇已经不是难事,李弥随时可以对两人发难。但就这两人的疯癫程度,李弥担心他们奔着鱼死网破而去,不肯说出他们母亲的埋骨之地。因此他总要多搜集些证据。
一连几日,李弥忙着整理证据,每日与周大人以及几个心腹点灯熬油商议,连长公主府都没去。
李弥几日未来,明檀心下不免担心,她正在自己房中,坐在窗边榻上,抱着采彤,有一搭没一搭地梳着它的毛发。
长公主走到门口,便见闺女这般模样,倒是一幅美人图,只是不知在她想些什么。
“檀儿?”长公主唤了声。
明檀回过神,起身迎接长公主,采彤一溜烟跑了,如今它在长公主府已经跑熟,不再时时刻刻粘着明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