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什么话?”朱标挑眉,嘴角不自觉地带上了些笑意。
朱雄英眨了眨眼睛,语气天真:“祖父说过,钱粮的事总是难办,因为银子和粮食到了下面。”
“就像水泼到沙地上一样,不知道哪一层全都渗没了。”
朱标闻言,先是愣了一瞬,随即不由得轻笑出声:“你这孩子,连你祖父的话都记得这般清楚。”
见朱标笑了,朱雄英却趁机继续说道:“那父亲您有没有想过,为什么银子和粮食会渗没呢?”
“是不是因为下面那些人……用得不对?”
朱标神色一动,笑容微微收敛,眼中透出几分意味深长。
他看向朱雄英,轻声问道:“你觉得是因为下面的官吏贪墨了赈济款?”
朱雄英连忙摆手,装出一副孩子气的样子:“儿臣哪敢乱说啊,不过……”
“下面的人多了,总有些会动歪心思的吧?”
朱标静静地看着儿子,眼神中原本的试探渐渐化欣慰。
他低声说道:“雄英,这话虽是你随口说的,但却说到了关键之处。”
他起身走到朱雄英身边,伸手轻轻按在他的肩上。
语气柔和带着深意:“雄英,你虽年幼,却已能看清许多事。”
“为父的确常为这些事头疼,但你今日这一番话,却让我想通了一些道理。”
“道理?”朱雄英抬头看着朱标,眼中透着一丝疑惑,但心中却早已了然。
朱标微微一笑:“你说得对,若水渗到了沙地,那就要看看是哪一层沙出了问题。”
“朝廷派遣的官员越多,真正愿意为百姓办事的却未必多。”
“若赈灾款被层层盘剥,百姓苦不堪言,朝廷的脸面又何在?”
“为父虽不能立即查清所有问题,但却不能放任下去。”
朱雄英闻言,装出一副天真懵懂的模样,点了点头:“父亲既然明白了,那一定会有办法解决的。儿臣相信父亲最厉害了!”
朱标低头看着儿子,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他伸手轻轻揉了揉朱雄英的头顶,语气中带着些许赞赏:“雄英,虽说你年纪尚幼,但你的心思却比许多大人都要清明。”
“日后,若你能一直保持这样的敏锐,祖父和我一定会以你为荣。”
“多谢父亲夸奖!”朱雄英露出一个乖巧的笑容,躬身行礼,语气恭敬。
朱标点点头,目光中满是欣慰,随即正了正衣冠,对朱雄英说道:“好了,为父还有要务要处理,你好生歇着,过两日我再来看你。”
“父亲慢走。”朱雄英恭敬地目送朱标离去。
待他的身影消失在殿门外,朱雄英方才缓缓直起身子,眼中掠过一抹思索。
隔天清晨,乾清宫早朝,金殿上弥漫着一股沉闷的压抑气氛。
殿内的大臣们整齐列队,但每个人的表情却都透着一丝不安。
冬日的冷风从大门外灌入,即便穿着厚重朝服,众人仍忍不住感到脊背发凉。
因为,他们面前的那位皇帝,正沉着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