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老哥,”这时候有人进来劝解了,“别难为孩子啦,小孩子哪懂得喝酒?”
但是那当事人却对他怒目而视,酒精已经让其发了疯,快到六亲不认的程度啦。他大声喊着,咒骂着,口口声声说除非喝下这杯酒,否则这孩子别想离开。
“但他还是个孩子……”那朋友继续耐着心烦劝。
“你算老几?想要包庇他?!”酒鬼打着酒嗝,两只猩红的眼睛楞楞的瞅着多管闲事的那位。
“就是要管,这闲事我今天就管定了!”好心劝解的那位也生气了。
“那么一会儿照葫芦画瓢,我也给你灌一杯!”那酒鬼气势汹汹,瞪着朋友。
“根本不需要谁灌!我早就准备喝到早晨了。但是,这孩子不行——”
“怎么不行?他行!”酒鬼反驳着,随即又高声骂了一句。
他猛抓起桌上的酒杯,想要灌到双喜的喉咙里去,双喜使劲甩头,那杯酒被晃在地上。酒鬼勃然大怒,双手掐住双喜的肩膀,但他好心的朋友已经插手隔开了两人。酒鬼咒骂了一声,随即转移了目标,双手去掐自己的朋友。一场混战立刻展开,但是双喜无心观望,他冲到门外,头也不回,一口气沿着街道跑下去。远远的,脑后还在不断传出那喧闹之声,但没过多久也就听不到了。
双喜松了口气,放慢了脚步。这种事情他虽然是头次经历,但并不感觉怎样惊慌失措,让他耿耿于怀的,只是白白耗费了力气,没有收到应得的酬劳。像他这样的孩子,虽然年纪还小,但已经被迫和社会的丑恶面打上了交道。人性深处的道德败坏和丑恶,时不时会呈现在他的眼睛里,但是他并不想以它们作为人生的榜样,接受其沾染熏陶。
这便是双喜一年多以来在北山市讨生活的许多日子里的一天,不能算是典型的一天,因为这一天他比往常许多日子都要幸福得多。他赚到了足够两天交账的钱,还碰到不少好人,特别是栗发,还请他吃了一顿只在梦中出现的大餐。估计这一幕就算再隔几个月,仍然会在自己的睡梦中浮现吧。
已经接近午夜,他快走到总部所在的废旧厂房的时候,又再次遇到了石头。后者因为达不到指标正在提心吊胆,忧心忡忡,不敢回去。他饥肠辘辘,走路时一只脚拖在另一只脚后面,显得落拓潦倒——或许只是为了省力?表情黯淡,双目无神,嘴唇紧紧抿着,好像正在面临无法回避的悲惨命运。是的,他清楚帮主正在摆弄着他从不离身的那根棍子等着像他这样的人,他真是无依无靠,注定倒霉!只有当他看到双喜的时候,眼睛才有了一点精神。在帮里他和双喜是最好的朋友,除了话语投机,还因为除了后者,身边再没有其他什么人在乎他或者能够帮助他的了。
“你吃过晚饭了?”他渴望的注视着好友。
“是的。你呢?”
“明知故问。如果敢回去吃饭我早就回去了!”
“你赚了多少?”
“少的吓人!只能怪自己运气不佳!现在我简直是又累又饿,累得想要随便在哪里躺下,饿得能够吞下一匹小马。当然,我现在还要回去,疲劳甚至让我不太在乎帮主那根又丑又粗的大棍子了。”
双喜决定帮助朋友,既然后者没有足够的数额避免挨揍。而且,他现在手头也足够宽裕,能够襄此善举。
“你到底赚了多少钱?”
“不到四块,”石头沮丧的说,“今天简直倒霉透了!”
“不要总是怨天尤人。”
“可不是吗,双喜,你总是比我走运。”
“那是因为我比你能吃苦,而且肯卖更多力气。至少,我不会像你这样子累得走不动路。”
“那是因为你精力旺盛!我可不会吹唢呐!我只会跳一点踢踏舞,或许还没观众跳得好。”
“别废话。”双喜感到不耐烦了,“你到底要不要?”
“当然要,好兄弟。”石头眯起眼睛,稍微抿了抿嘴唇,“只要给我六块就够了。但是,如果你接济我,你自己如何交代呢?”
“谢谢你的关心,兄弟。”双喜毫无保留,“我今天赚的已经足够两个人用,不过还是感谢你的关心。至少我们两个人都不用挨揍!”
“你真是个天大的好人!”
“没什么大不了。另外我也不想带太多钱回去。那样帮主说不定会给我树立新的标准。那就适得其反,非我所愿了。因此,钱财还是用来帮助好朋友的好。”
两个好朋友一起回去,在大门口附近看到有几个伙伴也是刚刚回来,其中不少不敢进去,只是在附近逡巡来去。这些人多半没有完成指标,害怕挨饿挨揍,才迟疑着没有进去。但是现在已经接近午夜,看双喜和石头走进去了,他们也不再迟疑——总不能在外面孤零零的过夜吧,至少到里面还有片瓦遮头和寒酸的床铺。和孩子们相反,帮主精神奕奕,一点也没有疲劳的表象。他大马金刀的坐在“门厅”的沙发里,等着检查孩子们一天的“收成”。孩子们规规矩矩,一个接一个走到他跟前,低着头,双手碰上自己的所得。正常情况下,帮主身子不动,只是撅撅嘴或者动动眉头。他天生就能做出两种极端相反的表情,要么极度满意,要么极度失望。孩子们都盼望前者,害怕后者,因为后者就预示着自己跟他常用的那根棒子脱不了干系。但是,帮主不习惯当着大庭广众打人,所以对待不能令其满意的孩子,他先是要他们暂时离开“缴纳队伍”,自己靠墙根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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