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晏生,拉紧我,我带你走。”
周晏生原本以为自己已经跌入无尽的深渊,却不料,突然出现的一抹光亮,带他走出泥潭。那个声音很熟悉,软糯糯的同时带着力量。
冷意在退散,他感觉到自己被光和热包裹住,落差感消失得无影无踪,深不见底的地狱也在慢慢离他远去,直至再也无法接触到他。
睁开眼,一个小小的身影站在他面前,手上的温热令他终于清醒。
路灯的作用微乎其微,但一姑娘站在那儿,无数光晕从她周身散开,眼神坚定有力量,目光闪烁,瞳孔里只有他一人。
周遭突然变得模糊,像电影慢镜头一般,只有她是清晰可见的。
那一瞬,世界变得荒芜,只剩一小小的身影。
她就是他的救赎。
小巷外,金钥匙广场的一个角落,西面是广场舞的天下,这里好像是被人们遗弃的角落,从没有人经过。
周晏生坐在花坛的边缘,双腿懒散地支在地上,手肘支着大腿,任由面前的人捣鼓自己受伤的脸。
他眼睑耷拉着,周身透着说不出的阴郁,好似无比厌倦疲惫。
秦湘在他眉骨处贴上创可贴,处理掉一旁沾血的棉签,无声地站在周晏生面前。
天色一点点变暗,路灯那微弱的光打在两人身上,她张张口,想说些什么,却突然被周晏生扯过去。
周晏生攥住秦湘手腕,一个用力便把女孩拉至自己身前,与她零距离接触。
秦湘身子一僵,想推开他,却发现周晏生又开始像刚才那样,她都能感受到他那微弱的颤抖。
周晏生头埋进秦湘怀里,感受着女生的体温,几秒前坠落深渊的感觉便消失了。
秦湘隐约察觉到什么,抬手摸了摸他后背,轻声开口:“周晏生,你到底怎么了?”
“我有病。”
这句话吓到秦湘,她顿了顿,发现他不是在开玩笑,声音忍不住打颤,但还是安慰道:“病是可以治好的。”
病是可以治好的。
以前从来没有人对他说过这种话,今晚他有了倾诉欲,缓缓开口,向秦湘讲述了他小时候的经历。
此刻的他们像两个受伤的幼崽,蜷缩在角落,互相舔舐伤口。
周晏生的父亲——周楚阳是那个上流圈子里的风云人物,年纪轻轻便名利双收,他那个地位,已经不用靠联姻来将自己的事业更上一层楼了,所以便娶了当时刚进入娱乐圈不久的苏禾,也就是周晏生的母亲。
若你以为他们的婚姻是花好月圆的爱情故事,那便大错特错了。
苏禾是酒后和周楚阳发生关系,怀有身孕后奉子成婚嫁入豪门,如果说苏禾倾慕周楚阳,那这也算是先婚后爱的话本子,但苏禾在遇到周楚阳之前有喜欢的男人,所以她便觉得如果没有这个孩子,她便可以和心爱之人白头偕老。
但她万万没想到的是,周楚阳对她一见倾心。有了这个条件的加持,苏禾便半被迫半自愿地嫁入豪门。婚后周楚阳对她百依百顺,这对新婚夫妻便过了几年的甜蜜日子。
可一切变化都是从苏禾那个白月光回国之后开始的。
苏禾抵挡不住思念,和他偷偷见了几次面。两人旧情复燃,擦。枪。走火,维持了一年的关系,后来被周楚阳发现后,他和那个男人在生意上有来往,便趁机搜罗证据,将那男人以非法融资罪送了进去。
苏禾知道后,和周楚阳大吵了一次。周楚阳是个大男子主义的男人,他喜欢的女人出轨还为了那个该死的男人和他吵架,他气不过,便第一次对她动手了。
从那之后,周晏生的噩梦便开始了。
周楚阳怎样对苏禾实施的家暴,苏禾便原封不动地用在他儿子身上。
狂风暴雪天,年仅五岁的周晏生被亲生母亲关在门外,关了一天一夜。周晏生哭着求饶都无法引来苏禾的一点点心疼。
吃馊掉的饭菜,被粗鞭抽打,这些后来都成了家常便饭。后来周晏生不希望周楚阳回家,因为周楚阳回家之后便要和苏禾吵架,吵完架便要动手打她。在他走后,苏禾就会把这些拳头变本加厉地送给周晏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