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拉了拉他的手腕,想和他说,我们出去吧。
可是他立马紧紧地攥住了她的手,力道大得几乎起了疼痛感,水梨指尖有些发麻,他才松开,又说,“等我一下。”
水梨还没应,他便步伐匆匆地往外,开走了车。
按理来说,这么语焉不详的一句,以及车被开走这个行为,她会觉得惶恐或者担忧,感觉被人丢下,可是眼下,她却只觉得安心。
可能是因为她知道,祁屹周绝对不会丢下她。
等了一会儿,车在门口停住。
水梨听见声音,拄着拐杖,往外走。
他从驾驶座下来,开了后备箱,从里面往外搬出来颗树。
树不算大,却坠满□□的花蕊,尽管他小心翼翼的,花蕊却仍落了一地,又看见被草绳裹着的根系。
水梨有些莫名,凑近一点,看这颗树,问得迟疑,“这是?”
他抽出时间,答:“梨树。”
可是为什么要搬回来一颗梨树……
他很有执行力,他把树扶正,在右侧院落那儿,找好地,又去了厨房,找到了铲子。不一会儿,就挖出了个可以容纳树的洞。
水梨实在有些忍不住,探过身问他,“为什么种树呀?”
他侧过头,脸上带了一些泥泞的尘土,就在鼻尖那儿,眉眼说不清道不明,“生命树。我出生的时候,我爸妈给我种了一颗。”
她知道有这种习俗。
父母会给刚出生的孩子心怀感恩地种上一颗小树苗,树和孩子一起慢慢成长。
有给孩子祈福、憧憬、当孩子的保护神等种种寓意。
可是为什么现在又要种,他不是有了吗……
他没有再解释,看了眼树,说,“卖树的老板说,这颗梨树有二十八年了。”
水梨认真地看了眼梨树,她虽然不太懂树苗年龄,却感觉二十八年的树苗不应该只有这么小。
但是祁屹周好像对这事挺看重的,她妄自估测,也不好,便把疑惑咽在心底。
给他拿了外套和手机,看着他把洞慢慢填平。
那颗□□花蕊坠满枝头的梨树便从一个不着根系的状态,又变得重新扎根到土地里。
立马,它好像挺拔了一些,像找到了安身立命的根本。
水梨看着它,疑心这是自己的错觉,怎么会种下没有多久,这树就焕发了生机呢。
祁屹周浇完水,又把土地踩平整,他忙完了这一切,水梨才问出了口,“为什么又要种一颗生命树呢?”
他缓了缓呼吸,撩起眼皮看她,说,“这是你的,它会给你遮风挡雨。”
……
一棵树怎么能遮风挡雨呢。
它又不会动,又不会伸长了枝桠,把世间所有的艰难险阻都给丢远点。
可是,在这个瞬间。
水梨却仿佛被什么很柔软又很坚硬的东西击中,它撑起了她的脊梁,让一直漂泊无依的灵魂,踏踏实实地系在土地上。
她找到了落脚点,无处安放的肉、体和灵魂终于有了归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