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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0章(第1页)

第1170章

管家和幕僚见打的不祥了,忙上前夺劝。欧阳志诚那里肯听,说道:“你们问问他干的勾当可饶不可饶!素日皆是你们这些人把他酿坏了,到这步田地还来解劝。明日酿到他弑君杀父,你们才不劝不成!”

众人听这话不好听,知道气急了,忙又退出,只得觅人进去给信。欧阳夫人不敢先回婆母欧阳老夫人,只得忙穿衣出来,也不顾有人没人,忙忙赶往中堂赶来,慌的众幕僚小厮等避之不及。

欧阳夫人一进房来,欧阳志诚更如火上浇油一般,那板子越发下去的又狠又快。按欧阳克峰的两个小厮忙松了手走开,欧阳克峰早已动弹不得了。

欧阳志诚还欲打时,早被欧阳夫人抱住板子。欧阳志诚道:“罢了,罢了!今日必定要气死我才罢!”

欧阳夫人哭道:“峰尔虽然该打,老爷也要自重。况且炎天暑日的,老太太身上也不大好,打死峰尔事小,倘或老太太一时不自在了,岂不事大!”

欧阳志诚冷笑道:“倒休提这话。我养了这不肖的孽障,已不孝,教训他一番,又有众人护持,不如趁今日一发勒死了,以绝将来之患!”说着,便要绳索来勒死。

欧阳夫人连忙抱住哭道:“老爷虽然应当管教儿子,也要看夫妻分上。我如今已将五十岁的人,只有这个孽障,必定苦苦的以他为法,我也不敢深劝。今日越发要他死,岂不是有意绝我。既要勒死他,快拿绳子来先勒死我,再勒死他。我们娘儿们不敢含怨,到底在阴司里得个依靠。”说毕,爬在欧阳克峰身上大哭起来。

欧阳志诚听了此话,不觉长叹一声,向椅上坐了,泪如雨下。欧阳夫人抱着欧阳克峰,只见他面白气弱,底下穿着一条绿纱小衣皆是血渍,禁不住解下汗巾看,由臀至胫,或青或紫,或整或破,竟无一点好处,不觉失声大哭起来,“苦命的儿啊!”因哭出“苦命儿”来,忽又想起前后死去的两个儿子来,便叫着两个儿子的名字哭道:“若有你活着,便死一百个我也不管了。”

欧阳志诚听了,那泪珠更似滚瓜一般滚了下来。

正没开交处,忽听丫鬟来说:“老太太来了。”一句话未了,只听窗外颤巍巍的声气说道:“先打死我,再打死他,岂不干净了!”欧阳志诚见他母亲来了,又急又痛,连忙迎接出来,只见老夫人扶着欧阳嫣,喘吁吁的走来。

欧阳志诚上前躬身陪笑道:“大暑热天,母亲有何生气亲自走来?有话只该叫了儿子进去吩咐。”

老夫人听说,便止住步喘息一回,厉声说道:“你原来是和我说话!我倒有话吩咐,只是可怜我一生没养个好儿子,却教我和谁说去!”

欧阳志诚听这话不像,忙跪下含泪说道:“为儿的教训儿子,也为的是光宗耀祖。母亲这话,我做儿的如何禁得起?”

老夫人听说,便啐了一口,说道:“我说一句话,你就禁不起,你那样下死手的板子,难道峰尔就禁得起了?你说教训儿子是光宗耀祖,当初你父亲怎么教训你来!”说着不觉就滚下泪来。

欧阳志诚又陪笑道:“母亲也不必伤感,皆是作儿的一时性起,从此以后再不打他了。”

老夫人便冷笑道:“你也不必和我使性子赌气的。你的儿子,我也不该管你打不打。我猜着你也厌烦我们娘儿们。不如我们赶早儿离了你,大家干净!”说着便令人去看轿马,“我和你太太峰尔立刻回应天府去!”家下人只得干答应着。

老夫人又叫欧阳夫人道:“你也不必哭了。如今峰尔年纪小,你疼他,他将来长大成人,为官作宰的,也未必想着你是他母亲了。你如今倒不要疼他,只怕将来还少生一口气呢。”

欧阳志诚听说,忙叩头哭道:“母亲如此说,儿子无立足之地。”老夫人冷笑道:“你分明使我无立足之地,你反说起你来!只是我们回去了,你心里干净,看有谁来许你打。”一面说,一面只令快打点行李车轿回去。欧阳志诚苦苦叩求认罪。

老夫人一面说话,一面又记挂欧阳克峰,忙进来看时,只见今日这顿打不比往日,又是心疼,又是生气,也抱着哭个不了。欧阳夫人与欧阳嫣等解劝了一会,方渐渐的止住。

早有丫鬟婆子等上来,要搀欧阳克峰,欧阳嫣便骂道:“糊涂东西,也不睁开眼瞧瞧!打的这么个样儿,还要搀着走!还不快进去把那藤屉子春凳抬出来呢。”众人听说连忙进去,果然抬出春凳来,将欧阳克峰抬放凳上,随着老夫人、欧阳夫人等进去,送至老夫人房中。

彼时欧阳志诚见老夫人气未全消,不敢自便,也跟了进去。看看欧阳克峰,果然打重了。再看看欧阳夫人,“儿”一声,“肉”一声。欧阳志诚听了,也就灰心,自悔不该下毒手打到如此地步。先劝老夫人,老夫人含泪说道:“你不出去,还在这里做什么!难道于心不足,还要眼看着他死了才去不成!”

欧阳志诚听说,方怏怏地退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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