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你脸上有会飞的小虫子。”段宝银指了指他那现在跟自己一样通红的脸颊,十分无辜地说。
段宝令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虫子呢?”
“飞走了。”段宝银遗憾地说,“唉,我真笨,师兄,我没打疼你吧?”
段宝令正要发作,却见一个身影从云杉和白烨后走出,脸上当即换了一副面孔,变得和蔼可亲起来,千般可怜万般呵护地摸了摸段宝银的脸:“师兄怎么会有事呢,师兄心疼你还来不及,你这是怎么搞的,这么不小心摔了一跤,师兄可要心疼死了。”
段宝银泫然欲泣道:“师兄,这雪地太滑了,我不是故意的。。。。。。你方才为何不来扶我,是因为我吵着要下山,师兄还在生我的气么?”
“哎哟,这是咋的了?”一个苍老却仍然声如洪钟的嗓音传来,“宝令啊,你师妹还小,做师兄的凡事多让让她。”
听到这句话,段宝银当即用得逞的眼神看了段宝令一眼。
呵,跟我斗。
用他那套绿茶的样子骗骗谢昭还可以,在师父跟前,他就没赢过。
只见来人是个年逾八旬的老者,脖子比常人要长一点,一头苍苍白发随意用木簪固定住,头戴一顶草笠,身穿一袭薄薄的布衣和芒鞋,打扮十分寻常朴素,甚至可以说是随意潦倒。他的身上也没有任何配饰,只在枯瘦的手中虚握一根木棍。看起来是个扔在人堆里根本认不出来的老头子,就算让他和村里墙边的流浪汉们倒在一起,也不会有违和之感。
然而,这么一个流浪汉般的老人,就是如今整个仙门掘地三尺都没找出来的人。
传说中的鬼翁,段疏。
“师父!”段宝银像是刚发现来人一般,惊喜地扭头看去。
虽然早已有了心理准备,在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的瞬间,她还是激动得有些不能自已。
段宝银焦急地拍了拍裙摆上沾的冰雪,对着师父几步冲了过去,然后一下子扑到了他的怀里,蹭了蹭他长长的胡子,开心地又叫了一声:“师父——”
师父的胡子长到几乎可以垂到地上,段宝银时不时就要手痒去摸一把。
此时的师父还比她高上许多,小小的段宝银能把整个人都缩在他的怀里。
闻到那股熟悉的酒香味,段宝银只觉得这个怀抱异常温暖,她衣上雪洇染出的湿意没有了,仿佛化成鬼后在人间飘荡的那三个冬天的寒冷都随之消失得干干净净。
很快,她的笑容落下,取而代之的是从眼眶中传来的酸涩。
她有点想哭。
她实在是太久、太久没有见到师父了。
此刻她才相信自己真的回来了,回到了七年前,回到了最无忧无虑的童年时光,回到了没经历过任何离别的日子,回到了一切都还没有发生、一切都来得及的时候。
“宝银。”师父揉了揉她的脑袋,“怎么了,受委屈啦?”
段宝银攥着师父的衣角摇了摇头,然后又点了点头,接着再也忍不住般开始小声抽泣起来,泪水也止不住地流下。
“好了,师父在这里,没事了哈。”师父用手拍着她的背安抚着,继而佯装怒视向段宝令,“宝令,这又是怎么了!又趁为师不在拿师妹寻开心呢?!”
段宝令见状也有点傻眼,像是完全没有想到被自己欺负惯了的师妹会就这么哭了,不知所措道:“师父,我这次也没干啥啊。。。。。。”
段宝银哇哇哭了几声,情绪差不多发泄完了,逐渐平静下来。
不过,既然哭都哭了,不如趁机争取一下下山的机会。
想到这里,段宝银抱着师父,闷声道:“师父,师兄跟我炫耀他要下山,还说就不给我带好吃的,要一个人全部吃完。。。。。。”
段宝令连忙道:“宝宝,师兄跟你开玩笑的。”
段宝银松开师父,转过身去,红着眼睛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那师兄说我是你们卖垃圾的时候送的,凑合养着,长大了就要把我卖掉回本,这也是开玩笑的么?”
段宝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