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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除了这座山还有别的山,也很巍峨很壮观,他一步步爬上去,爬上去以后发现云端上面还有更高的山,他一点一点把别人甩在了后面,就这样不知怎么入了领导的青眼。
保媒的是二领导,慈祥地笑着,说给他找个好对象,这个好对象来头不小,他知道,二代们任性妄为,别说破鞋不破鞋的,肚子里揣了孩子找便宜爹的也不是没有,他一开始是抗拒的。
二领导意味深沉:“这是领导器重你,你要珍惜。”
他的心哐当掉到地上,若是拒绝了,领导怎么还会让他待在眼皮底下,这口锅他背也得背,不背也得背。
然而一句话又把他的心拉到了天上。
“姑娘叫晓飞,长得漂亮脾气也好,见人老是笑眯眯的,是个嗲里嗲气的上海姑娘。”
不,她不是这样的,她偶尔来学校,嚣张跋扈欺男霸女翻脸不认人在他眼皮底下都发生过,但是结了婚就两样了吧,他抱着这样的期待,再泼辣的北京姑娘结了婚也是把丈夫放在心上的。
但是没有,原来到了一定的位置,他们是不把婚姻当回事的,现在的他入不了她的眼,新婚夜在门口捱了一晚的冻,他想明白了,他会继续往山上爬,总有一天会站的和她一样高,或者比她更高,享受那些应该属于丈夫的发嗲。
可是越高他越害怕起来,她是最识时务的人,有一套自己的生存法则,永远可以让她自己生活得舒服,就像猫,你喂她,她就舔舔你的手,有一天发现有人拿着更好吃的,她就跑了,他在这样的心情下得知他差点戴了绿帽子,喉咙里卡了一根鱼刺,吞不出来咽不下去,弄得人天天发火,最后变成委屈说了出来,但是他想,他负隅顽抗,他应该是不爱她的,他这么骗自己,不过就是老婆罢了,娶了自然要包容她对她好。
也可能是因为年代保守,也可能是自视太高?后来又加上第一次太疼,晓飞对那事不是特别热切,她不知道易国峰心思的时候晓飞在装易国峰也在装样,装得兴致缺缺,这个时候晓飞反而愿意去贫手贫脚地逗他,调戏良家妇女似的,也想拿这事笼络一下易国峰,知道男人都好这个,然而知道他的心思晓飞立刻骄矜起来,不愿意遂了他的心。
因为在日本的时候她很是做过一些下作的事,害怕易国峰抛弃她,人生地不熟,她只会日常用语,要是出去迷路家都回不来,唯有抓紧身边这唯一一根稻草,又犯了以己度人的毛病,极尽讨好之能事,做下了一些想起来就恨得咬牙的事,可回国了,熟悉的地方,亲爱的家人朋友,存折上的数字,还知道易国峰的心事,她心里有了底气,翘着二郎腿坐沙发上说要和易国峰分房睡。
“我不同意。”易国峰断然拒绝。
“一个屋睡我睡不好啦。”
易国峰闻言笑得很有深意:“为什么睡不好?”
“因为你睡觉打鼾呀。”
他的笑容骤然消失。
晓飞觉得这才是正常的,她身边好多夫妻都分房睡,家里有的是卧室,外面或许还有别的卧室,夫妻的关系应该更偏向合作伙伴,她认为易国峰的观念是底层小市民的想法,道理是这个道理,她仍然管得很严。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晓飞咄咄逼人。
易国峰欲言又止,最后忍不住扔下句话:“你知道你这叫什么行为吗?你这叫占着茅坑,不拉屎。”
“贵单位的辞令都这么粗俗吗!还是只有你这样呀!”晓飞追着骂他。
过了几天晓飞有批从日本进口的零件被卡住了,没有批文不放行,往常很简单的事情突然棘手起来,给负责人打电话,人家支支吾吾语焉不详,晓飞这才知道是易国峰在卡她,她心里笑易国峰天真,插了两根羽毛就把自己当大雁了?她便回娘家找宋爸爸帮忙。
宋爸爸已经退休,在葡萄架下听戏,摇头晃脑地说:“你们两口子的事别和我说,我不管。”
晓飞又去屋里找宋妈妈。
“你肯定又惹事了。”知女莫若母,宋妈妈断言。
晓飞把分房睡的事说了一下。
“你以为你是生活在贾府吗?”宋妈妈难以置信地看她,“贾政和王夫人夫妻俩谈完了正事,贾政再回去找赵姨娘睡午觉?你有没有脑子呀?”
晓飞嗫嚅道:“小孩子都生了呀。”
宋妈妈不知想起什么,突然捂着嘴噗嗤笑了一声。
“你笑什么?”晓飞奇怪。
“我想起你们婚前的一桩事来,挑姑爷嘛,不得挑个四角齐全的?”宋妈妈促狭地看她,“你爸爸摸清了他父母的为人,又打听他家里有没有早逝的呀有没有遗传病史呀,”她伏到晓飞的耳边低声道,“最后还让人偷偷跟着姑爷去厕所,趁他解手的时候偷看了一眼,那人回来那个感叹哦……”
晓飞眼睛睁大,摸着胳膊上的鸡皮疙瘩尖叫起来:“哎呀!你们!哎呀!恶不恶心呀!”
“这有什么呀,一辈子的事呀!我跟你说夫妻之道你要学赵姨娘不能学王夫人的。”
晓飞是真的着急要那批零件,穿上吊带睡衣,散了头发,想了想又喷了点香水,趁易国峰洗澡敲开了浴室的门。
“需要搓背吗?”她笑得灿烂。
0013十三、
易国峰躺在浴缸里,浴缸沿上搭着他满是汗毛的胳膊,连胸口的汗毛都粗硬明显,北方的男人长得粗犷,比不得南方男人细皮嫩肉的,爱者觉得是男子汉气概,恶者便觉得生得粗笨,娇气的晓飞明显是后者,如今却轮不得她嫌弃,易国峰单等她低头,听见动静,半闭着眼睛朝晓飞微微一颔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