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事情定了,张秀娟把注意力放回女儿安倩身上,看着她额头的伤口愁眉苦脸。
“倩倩,赶紧跟妈回家去,你这伤口必须清理一下,可别留下疤痕。”
“等等。”
就在安家人放松心神的时候,突然听见了一个陌生又熟悉的声音。
此时剩下的只有安、于两家人,都齐齐看向床铺方向。
一直没出声的安念站了起来。
她身高和堂妹安倩差不多,但是比之安倩却瘦弱了太多太多。
说是二十岁,看上去只十五六的样子,面黄肌瘦的。
按照安倩的身形定做的衣服穿在她身上,跟挂在骨头架子上没什么区别。
张秀娟可不耐烦听一个傻子说话,直接瞪眼:“安念,你又闹什么?不是给你吃糖了吗?”
因为瘦,安念的眼睛显得尤其大,此时黑溜溜的眼珠子看过去,很认真、很专注,让人一时分不清她的脑子是不是清醒了。
“小婶,我的聘礼还没给我。”
是啊!于家人突然醒悟过来,他们可是给安家送了不少聘礼!
如果是安倩嫁过来,聘礼留给安家很正常。
但是现在嫁过来的可是安念,聘礼怎么说也不能留在叔叔婶婶家。
一直被压制的李玉梅眼睛猛地一亮,甩掉了憋屈,直奔主题。
“我们为了迎娶安倩,可是送了三百块的聘金和一台缝纫机,这些都必须搬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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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想到要把已经装进口袋的钱重新拿出来,张秀娟就心痛。
“咱们家养了安念十年,难道还抵不上那三百块钱?”
李玉梅闻言差点没翻白眼:“张秀娟你这话说得亏不亏心?村里谁不知道你们安家把安念当苦力用?她眼看着就要到二十一了,也没想过给她相看人家。”
“玉梅,你可不能胡说啊!什么苦力,现在又不是旧社会,我们都是人人平等的!念念是我大伯留下来的唯一血肉,是我们安家的宝!”
张秀娟赶忙争辩。
眼看着两个女人又要吵起来,安念再次开口。
“除了聘礼,还有嫁妆,我爸妈留给我的东西也要给我。”
一直让儿媳妇冲锋陷阵的安奶奶眉头狠狠一皱,不满地瞪向安念,第一次开口了。
“念丫头,你爸妈死得突然,根本没留下什么遗物。”
“是吗?”
安念黑溜溜的眼珠子转向安奶奶,眼珠子一动不动,带着傻子特有的坚定和固执。
“奶奶,我爸妈是救火牺牲的,他们为纺织厂奉献了生命。厂里当时送了不少东西上门,我记得现金就有很厚的一叠。除此之外,我爸妈还有两支手表,一对钢笔。”
安奶奶没想到那么小的孩子能把事情记得如此清楚,但是不管怎么样,她也不愿意把钱拿出来,只能睁眼说瞎话。
“你记错了,纺织厂效益不好,因为大火损失惨重,现在都还没缓过来呢。厂领导根本没给东西,钱也只给了一百块。”
安奶奶理直气壮地叉腰瞪眼:
“一百块钱还不够你吃一年的!你从八岁长到现在,钱早就花光了。这些年,你叔婶还补贴了不少呢,不然你以为你是吃西北风长大的呀?!”
安念直勾勾地盯着她,看了很久,在安奶奶心慌得眼珠子乱转的时候,她才敛下眉眼,轻描淡写地点头。
“哦,那就算了吧。”
安爸安妈十几年前都是纺织厂的工人,每月工资就有几十块钱,但是自从爸妈死后,家里的存折和值钱的东西就都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