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一点上,莱勒木想清楚了,他对于萝珊,不是爱情。
假使没有“部落不同不能通婚”的习俗,他和萝珊也只能成为朋友,萝珊肯定比他更清楚,所以才会那么干脆就同意了婚事。
“他是以最要好的朋友去送她出嫁的。”莱勒木并不否认自己和萝珊之间有太多的回忆,他们自小就在草原上长大,看着每个季节的变幻,青葱的牧草疯长,在长风吹拂下逐渐变得苍黄,深埋在土壤中,只剩下一些浅浅的草皮,藏着一个冬季,等待下一个春天的到来。
他家的毡房驻扎在半山坡上,有次草原上下了一场几十年都难得一见的暴雨,雨水肆意冲刷着大地,莱勒木在床上睡到一半被人大力推醒,雨水灌入家门,妈妈拿着锅碗瓢盆都在往外倒水,后来实在是不行,只能往外搬东西。
萝珊一家还来帮忙,一整晚大家都没有睡好觉。
等暴雨过去,回家发现毡房里边全是泥浆,大雨毁掉了他们的家。
日子过得很辛苦,可是当时年纪小,精力充沛,并不觉得有什么难熬的,放着放着羊,两人就长大了。
真要论起来,还是没去汉语班读书前待在一起的时间长,后来都是分开读书,只有节假日才能一起回家看望家人。
莱勒木怕她误会了什么,将心中所有想法都一一说了出来。
“你又不是他,凭什么替他下定义。”葛云雀躲开那炽热的眼神,她明明很开心,却故作恼意。
莱勒木张了张嘴,被这句话给噎住了,的确是这样的,他现在身披一层伪装,并不是以“莱勒木”当事人的这个身份去和她交谈的。
他吃了不肯承认自己身份的这个苦头,早知道当时在车站遇见她的时候,就该坦白身份,而不是一路都装作不认识,现在更是不好直接承认了。
在此之前他有太多机会,现在承认,反而会惹得葛云雀生气吧。
见他纠结万分的模样,葛云雀转过脸,生怕自己会不小心就泄露心思,她拿到车票后本来是想要送过去的,却还是留了下来。
没成想车票的主人找了过来,看来,莱勒木还是挂念着她的。
只是不知道,他这趟行程的目的是什么。
论说话,莱勒木不算是个嘴笨的人,可一遇见葛云雀,他就觉得有些不知道该找什么话题。
通过一个隧道的时候,四周忽然安静下来。
莱勒木忽然脱下鸭舌帽,用明澈的双眼看向她,“我就是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仅是一个眼神,包含了太多的情感,太多他说不出的话,只有通过眼神去告诉她。
他想,他好像有一点喜欢这个汉族女孩了。
另一个下铺的乘客把枕头被子都揉成一团,靠近窗户那头躺着,玩着手机,时不时抬头好奇地看他们一眼。
葛云雀心想,这人该不会也误会他们是情侣了吧。
直到火车到达目的地,莱勒木还是没有承认身份,从一开始没有坦白,之后的每一个可以坦白的机会就会开始犹豫,错过了就是错过了。
他依旧帮她拿那些很重的特产,还送到了出站台。
附近就有地铁站,葛云雀家离五号线很近,直接去搭乘地铁就好,但她不知道莱勒木来成都的目的,更不知道他住在哪儿。
“你要去哪儿,我帮你打个车吧。”虽然莱勒木没有承认自己身份,但葛云雀知道他是自己朋友,再加上他帮了一路,打个车也在常理之中。
莱勒木摇头,“没事儿,我待会儿自己打车就好,你先回家吧。”
他神神秘秘的,不知道到底想做些什么。
一个不太好的念头涌上心头,他该不会是被诈骗了吧,一个人大老远地跑到陌生的地方,她好像还真没有听莱勒木说曾经来过这里。
陌生的地方,她可能就是莱勒木唯一的熟人,要是她不多加照顾,不就让他孤零零一个人。
“我家离这里挺近的,二十多分钟就能到,先坐会儿,你不是还没来过成都,坐会儿欣赏下周围美景。”葛云雀让他找了个空椅子坐下,先等自己会儿,她赶紧在群里发消息,询问同事徐漫是否有接到类似诈骗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