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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居住之处,无论规模还是用品自然不同凡响,侍奉佛祖之地也是宽大明亮的侧殿,门对面的靠墙处,近三米高的金身大佛捏印而立,他赤着双足,披着红色□□,嘴边含笑,面带慈祥的望着前方,望着匆匆忙忙,或紧张,或认真,或恍惚的人们。他的身前,摆着古色古香的紫檀木家具,九米长的桌案被保养的锃亮发光,上面放满了各种各样的奇珍异果,案桌前的三鼎大金炉两人方能环抱,里面香火不断,有袅袅白烟蜿蜒盘旋,无形中,让整个屋子充满了宁静尊严之气。
从屋顶上方吊着两挂白色绫罗幔帐,像是有意将佛与世人分隔开来,为了让光线好些,幔帐被宫女用锦绳规规矩矩地拢到两边,从上面看正好是个半圆的拱形。
这样的屋子和造型会让人生出一种神秘敬畏感,绝大部分的凡人是不敢对神佛生出亵渎之心的。但对于那些经过战场洗礼的武将们,他们身上的煞气似乎能压制一切。无所畏惧!
如果细看,金佛里面半空,身材高大的江晏州收缩着身子,正好可以坐在里面。
待一众人劳无所获地走后,王意潇依然心如坠石。她看着墙壁上的精雕彩凤,只觉讽刺异常,烦躁的把手里的茶杯狠狠砸在了桌子上,冬梅和丁香不敢说话。
“本宫要午睡。”
郑云飞和曹月雪赶紧躬身告退。两人心中想法出奇的一致:王皇后的日子过的太憋屈。当初真是眼瞎,抱错了大腿。可人的眼睛又怎会看到以后,真是一步错步步错啊。
一身浅紫色华贵衣裙的王意潇直接向内殿走去,冬梅和丁香两人自然会守在外面,不让奴才们打扰到主子。
王意潇的裙子逶迤在地,玉石地面干净的一尘不染,毫不担心会把衣服弄脏,她一边走一边想江晏州怕是再也呆不下去了。秦胤已经警觉,势必会谨而慎之,全面防范。怕是连一只鸟的出入都要过明路。
如今整个皇宫已经联系不上王家的眼线了,或被杀或被逐,就算有,也到不了她近前。好久了,她不知道外面情况到底如何?更不知道那个季景澜是怎么一回事,她左猜右想都不一定就是事实。可越是这样,她越感到被扎心扎肺。一经联想,更是暴虐的有种想烧毁整个皇宫的冲动。她的人生像是每走一步都是混乱的败笔,找不到清晰的字迹。
王意潇并没有睡觉,而是拐进了佛堂,就看到了幔帐后正在那沉默上药的江晏州。她大惊失色,没想到他竟然在!竟没被搜寻到?!
她一颗心因为惊吓后怕砰砰跳的飞快,也不敢关门,疾走两步上前,小声问:“你。。你刚刚躲在了佛像里?那你怎么不多躲一会儿?万一有人来个回马枪怎么办?”
江晏州听出了女人的惊颤,他没有说话,手上动作灵敏利落。
王意潇咬着唇定定瞧着,他左腿上的伤严重到溃烂,像是被水浸泡过久没有及时处理所致。被他用刀剜下了碗口大的一块肉下来,筋肉剔除后露出森森白骨,上面泛着血丝,看着都替他疼,她感觉他整条腿没准要废了,可他走的依然很坚定,平稳。走的她心颤,走的她屏息。
见他正往眼睛上洒药粉。
“我帮你吧。”她说。
江晏州依旧没吭声,但意思显而易见,他不需要她。。。。。。
王意潇看出了他的拒绝。她眼神复杂地闭了闭眼,心里不禁拿他和秦胤比较,真正的强者是不需要渲染,不需要造势,不需要烘托。他身上能散发一种气势,仅一眼,就足可压倒周围的一切,如果秦胤是水,江晏州就是烈火,如果论治国掌管天下,秦胤能圆能方,更适合当一代君王。而江晏州是所向披靡的大将。若不是处在一个时代,他们都是难得的巅峰人物。可惜,既生了秦胤,又何必又来个江晏州,势同水火,不死不休。不论其它,其实他们身上有个明显的共性,那就是坚韧不拔,忍而不发,几乎到了让人望而生畏,望而生敬的程度,而这样的品质总会让女人心软,心怜,不自觉的母性爆发,大抵是因为他们优秀的让人仰望。
好一会儿后,江晏州处理完毕,他甩了甩头上的汗,站起身大步走到佛案前随便拿个苹果旁若无人地吃了起来。虎落平原,龙游浅水,这点不得志算不得什么,在很小的时候他为了生存,就在山林里巢居穴处,生啖血肉,现在与那时比起来,好多了。。。。。。。
王意潇也不知该与江晏州说什么,自打他出现后宫那一天起到现在,他几乎没对她说过一句话,一直都是她在说,说的连她自己都觉得自己很烦。她想起了一时,低声开口:“至少,我真心不希望你出事。江晏州,看在我这么真诚的份上,看在我们年幼相识的份上,能问你两个问题吗?”
她话语里带上了明显的祈求,也不指望他开口答应,直接问道:“季景澜你听说了吗?死而复生,容貌性情变化的可谓翻天覆地。“王意潇说到这,冷笑一声:“呵呵,秦胤像骗小孩玩一样,当年不知耍了怎样的阴谋诡计,如今昭景皇后天天和昭元帝住在休思阁里。”
她深吸口气,双腿笔直地站立着,蹙眉问:“江晏州,不瞒你说,我实在不甘心啊,在这深宫里十多年,我渐渐地抑郁不满足,又不能没有念想,以至于生出了各种妄念。我二叔自作主张,让秦胤成了我的夫君,你知道的,最开始我是抗拒的,后来我就想,既然已成事实,那么这个妻子的身份今生今世就只能属于我一个人,我绝不允许别的女人来争夺属于我的位置,这是我活下去的骄傲,却被秦胤亲手给打破了,他这是在报复我失真!报复王家残害他!可是,我不能糊里糊涂啊,就算死,也应该让我做个明白鬼。那个季景澜,我当初看走眼了,现在回想,的确有一些可疑之处,是我当初粗心大意了,而这份粗心大意实在令人郁卒难消,江晏州,你知不知道她是怎么回事?她和秦胤到底是怎么回事?”王意潇攥紧拳头看着他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