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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胤沉默了片刻:“你的新药与地宫里那鼎有没有关系?”
“没关系。”季景澜停顿了下,眼睛微微凝住,虚无般看向一处:“我要拿它做一些试验。”也是缘分,母亲的遗物以这种方式传到了她手中。
秦胤想了想:“有些事我可以惯着你,我也不问,包括我身上的蛊毒,但是季景澜,如果真到无药可救的那一刻,你要告诉我。”
季景澜点点头:“我会尽快拿出相应的诚意。”她挑破天窗说亮话:“你手上有赤阳晶,我这里有赤阴晶和赤阴鼎,如果你能寻到赤阳鼎,那再好不过了。。。。。。”说出这番话后,季景澜没有一丝犹豫,她是想救他的,就在前几日出了地宫,她弹出尖刀对秦胤比划的那一刻起,她手上带着杀意,心里却没有戾气,她就知道会救他。
“你说的赤阳鼎本应该在王意潇手里,现在我不能确定她放在了哪。”秦胤笑了下:“知道吗?我是起了贪念,想过正常人的生活,虽然我比你大六岁零九个月,但我自认还不老,所以你不要嫌弃完别的,又来嫌弃这个,总是没完没了。”他大步往外走,边走边说:“你也不是小孩,别让季景昀抱来抱去,不然别怪我对他不客气,我先处理些事,三日后来找你。”
“。。。。。。。”垂着眼的季景澜轻咬了下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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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边两人说话时,季博彦也没闲着,面色严肃的给家人做了交代,但凡牵扯到“秦公子”,一概不许过问阿鱼。
陈氏和赵相宜面面相觑,女人大多喜欢将事情弄明白,如今想想,是啊,又不是寻常老百姓,皇家无小事,问多了或许成了烦恼,阿鱼想说自会对他们讲,不想说定是有顾虑。
季家人都不是笨的,从今日来看,皇帝能第一时间给他们一颗定心丸,意思就是让他们不要紧张害怕。他们大体能感觉到昭元帝对阿鱼的包容,这就够了。至于他们之间的事就让他们自己去处理,就算是家人,在阿鱼和皇帝之间,一个至亲,一个是君,他们无论站在何种立场,都不能干涉,也无法干涉。
傍晚,一家人围坐一处。
季景澜与他们聊着过往,她把当年前后之事该说的,简练的叙述一番,以解他们心中疑惑,又讲了五年来的路程和所见所闻。她善言辞,又会调节气氛,让听的人只觉妙趣横生,忍俊不禁。当然有些事,季景澜稍作了隐瞒,那也许会是她最后底牌,隔墙有耳还是算了吧。
季景澜给家人分别准备了礼物,小小的,各个精致稀罕,有的甚至闻所未闻,见所未见。譬如陈氏手中的日落火欧泊,譬如给赵相宜的蓝色蛋白石簪子,譬如季博彦把玩的铋石,拳头大小,迷宫一样,隐藏深奥的奇门遁甲之术,,譬如季景江那支绒铜毛笔,譬如季景昀身上的小马褂,软软的,却坚不可摧,能保护心脏,抵挡刀剑,譬如两个小家伙手腕上的镯子,只要养一只鸟,能通过闻这种气味,可远远追踪寻觅。。。。。。
季家两位家长惊异季景澜的心细和勇敢,他们算是真正认识了女儿,远比他们想象的坚韧,沉稳。赵相宜震动最大,眼前的小姑说话清晰利落,笑语嫣然,眉宇间自有一番英气、还有那眼神,绝对是经过了世事洗礼后的聪敏透彻,世间的女子何其多,但是季景澜虽为女儿身,却是男儿魄力,这一份独特气质,别说男人了就是身为女人的她也会频频侧目。也许正是因为此,才会让皇帝那般。。。。。。。那般自降身份吧。
季景江和季景昀心里也不无感慨,如若季景澜是男儿身,勇谋兼具,果敢坚决,定会有一番大作为。
家里之人之事,陈氏也详细说了一番。
除了增加两口小人,季家两位兄长都有了不同程度的升迁,尤其在军队中的季景昀升的最快,他三次被派到各地历练,论官衔,如今已做到四品偏将军,在大平东大营里的骑兵营任职,手下掌管三千人,打仗时专门负责前沿战线指挥。
东秀没有出嫁,一直帮着陈氏打点各处营生,季家人对季景澜诈死之事守口如瓶,连东秀都没敢说,东秀一直以为季景澜过世了,这几年,她代替着季景澜孝顺守护陈氏。这次陈氏娘家人过世,本来陈氏要去的,正赶上他们接到旨意必须赶到大平,东秀便代替陈氏,与郑嬷嬷一到去奔丧。如果她知道季景澜“死而复生”的回来了,以东秀和季景澜的深厚感情,想必哪都不肯去的。
季景澜想象着东秀如今会变成什么样,想象她们再次见面的情景,心下莞尔。
私下里,季景澜对季博彦说了两件事,一是昭元帝这边有她顶着,目前并无危险。二是她把给江晏州下蛊之事稍加“隐瞒”的对季博彦言明,并将自己猜想也毫无保留的分析给他听,毕竟秦胤的安排只是表象,而她与江晏州的纠葛成了她心中隐忧。她必须对父亲说明白事态的严重性,江晏州性格阴沉诡异,做事决绝,从她这,她不敢有丝毫大意。
因为季景澜读过魏斌手札,对于她会用蛊,季博彦丝毫不意外,他喝着清茶静静聆听,神色不变,像是已经习惯了小女儿的大胆举动。实则内心动荡不已,竟然牵扯到了江晏州?纵然觉得作为女子,阿鱼太过出格,他又同时想到世上或许真有血缘一说,阿鱼的性情真真遗传了她生母,也就理解了她潜藏的那些倔强叛逆,当初对于被选成秀女一事她本就不甘心,之后她想方设法去了虹山又面临骑虎难下,不得已遁逃也成了情理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