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哲把罗力送进审讯室,顾轻舟目光放空,对着角落处的灯光出神,不知在想些什么,迟姗姗则脸上写满心事。
他清清嗓子,骤然出声:“人我带来了。”
申哲心里暗暗嘀咕着两人之间莫名其妙的关系,不由蹙起眉头。
审讯室里的两人严重出神,听到他的声音顿时回过神来,仿佛并未发生过什么,顾轻舟倚坐在椅子上,指指对面的座椅,示意罗力坐下。
迟姗姗笔录本做记录,她仍是略微出神,钢笔墨水不经意滴在黄色纸张上,晕染开来,像是一团乌鸦,在她脑海中哑哑作响,吵得心神不定。
脑子里早就乱成了一锅粥,粥在大火中翻煮着,泛着光芒的粥面近看之下,全是顾轻舟的影子。
和顾轻舟吵架的事早已揭过一页,在迟姗姗心里却是一团疙瘩。
顾轻舟那犹如被触及神经般突然炸起的情绪令人望而生畏,自问迟姗姗从警校毕业,步入警察岗位,又在离职后成为侦探,形形色色的人见过不少,唯独是顾轻舟,远望是山上雪,山峰登顶,高不可攀,等到触及,摸在手里先是冰冷,雪化后是炙热的滚烫。
近望是天上月,近在眼前,又恍如水中捞月,覆了一层薄雾,又看不真切。
她到底是摸不清顾轻舟的思想,距离顾轻舟的脑回路还差得远,不止和她相关,还和顾轻舟的思维模式相关。
他这样的人,从来不会和她沟通,有问才答。
迟姗姗目光斜视,看着顾轻舟将眼光落在她身上,上下扫视着,低声道:“我要开始问了。”
这句话不光光是说给对面的罗力听,转而言之,应该顾轻舟看出了她的走神,有意出言提醒。
迟姗姗忙收回杂乱的思绪,深吸一口气,将整副身躯投入审讯,低头看向纸张上黑色的墨渍,她扯下那页,团了团,将纸张扔进纸篓。
罗力的精神在昏暗的灯光下更加不如在外面那般集中,出神地落在自己泛白的指尖,他的身体刚被申哲精细的包扎过,比从前好了一些,疼痛还是十分磨人,火辣辣的,又钝痛的折磨着。
“罗先生,你和冷睿达关系好吗?我需要你正视这个问题,认真的回答我。”
顾轻舟不像第二次审讯他那般做迂回战术,单刀直入忽然开口。
罗力置若罔闻,他墨色的眸中空洞洞的,像是被鬼魅吸走了灵魂。
“罗力。”迟姗姗见他不动,也轻唤他一声。
罗力的睫毛微微抖动,掀起眼皮,缓慢地摇摇头,他紧抿着唇,又陷入了沉默。
“你和冷睿达是利益关系对吗?孙鹤铭、刘新永和刘巧三人,都是你们杀的?”顾轻舟没做任何铺垫,他眸光定定看向坐在对面的罗力。
罗力听到这个问题,身躯猛地僵直,双肩微微耸起,眸光中闪烁着恐慌。
见他不答,顾轻舟轻轻敲击桌子:“罗力,回答我。”
他抿唇不言,将嘴唇咬的青白,甚至已经翻出一道血丝,罗力像浑然不觉般。
迟姗姗有些诧异他的举动,温和地柔声劝慰:“罗力,如果有什么需求你可以亲口和我们说,这里只有我们和你,三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