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与人生在世一样,祛魅非常重要。
季知轩掐着手臂的疤痕想着,自己是否能在感情当中祛魅,如果他把自己对齐返的滤镜摘除,他对齐返的感情到底还剩多少。
季知轩很乐意沉浸在自己构建的虚幻爱情主义童话故事当中,他可以幻想、可以等待,虽然像驴子眼前挂着的胡萝卜,但胡萝卜总归在那儿。
他能看到那个希望,即使是欺骗,也能勾起他奋力向前的愿望。
可当他听到齐返口里说出的这番话时,他忽然觉得哪里不同了。
他不能接受齐返亲手戳破这个泡沫,他感觉非常不舒服。
经历了李泰然这一遭,季知轩知道了无畏的缠人只会把齐返越推越远,那他势必得改变方法。
季知轩被丢弃的恐慌包裹着自己,当下,他的脑袋很乱。
他想到了很多东西,脑子里跟走马灯一样,轮番上映了一遍与齐返相遇时候的所有事情。
思想的焦点最终定格在了齐返床头那本《悉达多》。
想到这,季知轩紧绷的身体在缓缓放松。
是啊,即使悉达多是以王者之姿走街窜巷又如何?即使是清明的心灵之光在悉达多的身前闪耀又如何?即使是行动优雅完美的悉达多又如何?
他一样会沉溺于伊甸园之中,沉溺于诡秘又美好的不可言诉之中。
短短几秒钟,季知轩已经完全释然了。
他的血液重新开始流动,他的脚可以轻松迈步,他手间的痛觉又回溯了。
人终归是人,会有痛点,会有脆弱的一面,齐返也不可能一直理智。
季知轩常年深陷暗海之中,他渴求的灯塔却要离他远去,他的哀嚎被暴风雨吞没,他只能看着灯塔一点点变暗,就在灯塔的光要消失的时候,他一次又一次地卷起了大浪,试图撞断崖谷,摔落灯塔。
让那引路的灯塔,跌至谷底,沉入暗海,这辈子与他共沉眠。
既然齐返在等暑假结束,那么暑假就是死线,他必须在暑假之前,让齐返属于自己。
他决定了,在暑假结束之前,他要找到齐返的裂痕,让齐返如自己心甘情愿靠近那般,也要沉溺于自己。
笑容重新回到了季知轩的脸上。
厚重的红木大门忽然被人推开,齐返率先走出,与门侧站着的季知轩撞了个正着。
夏坤紧随其后,不知前方路况,他还在继续未说完的话:“等我问道具体的药物,我会发信息给你,你先带你的便宜弟弟回去休息吧。”
齐返看到季知轩之后,就没有再理夏坤了,他的手很自然地揽过季知轩的肩膀,关心问道:“不是叫你在车上等吗?怎么跑过来了?水喝完了没有。”
季知轩看着齐返的亲昵,他没说话,任由齐返揽着自己的肩,朝前走去。
齐返总是展现出好大哥的形象。
他知道,即使齐返再不情愿,他也会表现得体,高道德感好像一块遮羞布,藏着齐返真实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