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所见所闻的苏挽月,是个大方得体、才貌双全的女子,哪怕入了后宫,她也不忘初心,不曾有害人之心。
他无法想象,这些都是她刻意营造出来的假象,在这片假象之下,是个扭曲狰狞、恶毒狠戾的女人。
所以,他控制不住的为苏挽月辩解了一句,想保留假象之下唯一一点善,也想抓住自己漫长孤独的爱慕长河中唯一一点美好。
“阿梨,我不是那个意思,她欠你的,我用余生补偿给你,行吗?”
楚怀安试探着问,天不怕地不怕的逍遥侯,如今怕得嘴笨说错话,还带着一丝叫人难以置信的卑微。
他愿用余生的补偿,换苏梨与苏挽月两不相干!
“侯爷,在你眼里,长姐纯良心善,我便是恶毒凶狠之人吗?”苏梨平静的问,不等楚怀安回答又继续道:“侯爷知道长姐做错了事,怕我会报复她戕害她,可曾想过若当初的事均是她授意所为,她会对我心慈手软吗?”
“有我在,她伤不了你!”
楚怀安笃定的说,好像无论发生什么,他都会挡在苏梨面前,护她安然无忧。
话说到这一步,再争论其他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
他的心偏向谁,早就注定,任谁也无法扭转。
“侯爷放心,她现如今贵为贵妃,有陛下护着,我不过是一介草民,就算拼了这条命,也不能拿她如何不是吗?”
说这句话时,苏梨已不能保持镇定,话里裹了三分怒气,她原以为这颗心已经受过千锤百炼,不会再有这样剧烈的情绪波动,可以坦然面对所有人的嘲讽讥笑,却不曾想过,会被他简简单单一句辩解击溃。
在这个人心里,是不是只有亲眼看见苏挽月捅自己一刀才叫伤害?
心越来越痛,好像有一只无形的手,将那些陈年旧疤统统撕裂,露出血淋淋的伤口,叫她痛着,不曾流泪,只血流成河。
被苏梨质问得毫无还口之力,楚怀安脑袋一热,脱口而出:“事情已经过去五年了,你想让我怎么做?”
他许诺要给她一个交代,现在又问她要怎么做。
苏梨咬牙压下涌到喉间的腥甜,一字一句道:“我不需要侯爷为我做什么,只希望侯爷不要阻挠我做我应该做的事!”
说完这句话,苏梨掀开车帘,在车夫的惊呼声中跳下马车。
车夫紧急拉了马缰绳,马车停下,楚怀安探出脑袋慌乱的看过来。
苏梨在地上打了个滚淡然自若的站起来,拍拍身上的尘埃:“侯爷,我想一个人走走冷静一下。”
现在这种情况,再待下去,只会引发无谓的口舌之争,对谁都没有好处。
楚怀安深深的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拉上马车帘子,马车哒哒的驶远。
喉间再度涌上腥甜,苏梨快步走到巷子转角,手撑着墙,吐出一口血。
那血有些泛黑,应该是情绪太过激动,诱发了体内的余毒。
原本在旁边玩儿陀螺的两个小孩儿被她吓了一跳,拿着陀螺跑远,苏梨抬脚踢了点土把血迹掩上,随意擦了擦唇角。
转身准备找个地方坐一坐,一阵拳风袭来,忙撤身避开,来人立刻补上一记扫堂腿。
刚吐了血,小日子也还没过,苏梨到底有些虚弱,躲避不开,只能抬手抵挡,被来人一脚踢到撞到墙边。
“咳咳!”
苏梨咳嗽起来,嘴里全是铁锈味儿。
“阿梨你今日怎么了?才两招就接不住了?”张枝枝扶住苏梨意犹未尽的问,不等苏梨回答又皱着眉埋怨:“阿梨你怎么回事,说好了让我下午去签书契,一声不吭就没了踪影。”
她已是十分亲昵自然地叫着阿梨,不知是为了让自己看起来更可靠,还是完全掐断了嫁进侯府的心思,她没再穿袄裙,而是穿了便于行动的骑马装,短打箭袖,利落极了,头发也用发带束起,从背影看像潇洒的男子,从正面看也是十分英气。
“出了点意外,不好意思。”
苏梨强压住咳嗽回答,脸色有些不好,张枝枝立刻忘了生气,担心起来:“发生什么事了?可是有人欺负你?”
“没有,我们现在去我二姐的别院签契吧。”
“不用啦,已经签了,你二姐知道你与我有约定,便做主拟了文书与我签字画押,给的工钱也十分丰厚呢!她说你不会平白失信的,就算你不在京城了,只要是你谈下的买卖,她就肯定会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