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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第1页）

江寒从北城回来了，有她在的日子，午食会丰盛些，吃的是铜火锅，在平日休憩的小屋摆了一桌子。

她叫上了新来的张钰，还说“这个人呐，脾气真臭，哪里像傅萍，打的比我还熟络，让她来我们屋里好了，主位还空着，你又不坐。”

张先生答应了。

热气在桌中央缭绕，汤底到了沸点咕噜咕噜冒着泡，面上浮着一层红油，筷子不约而同的往锅中伸去。

终究是江寒理亏示弱，吸着鼻涕打着哈“行了行了”说着还笑了“是我，是我手抖放多了辣子，下次赔你俩吃碗椰子冻，不，我们吃鸳鸯锅。”

江寒抽出袖里塞的黄纸，擦了嘴，撸了两把鼻，利落的拿干净那面收了，放在桌旁。

又从袖口抽出两张一人一张分了，嘴上接着说“不过，这张老板是赚够了钱，夏日里的冰到现在也卖的不亦乐乎，铜锅也是一个一个的造，说是送锅送货上门，给跑腿费就成，干的这么狠，也是不带怕的，对了，老张，我去了大半个月，能拿多少俸禄？”

张先生被辣到了，没好气说话“能有一成就不错了。”

江寒垮了脸，筷子夹了块百叶在锅里晃来晃去，

“啊，我还想在冬日里置办身好衣裳，这回是别想了，唉，这裁缝店也是赚够了钱，我是穷的叮当响，咱这俸禄是不是少了些，要逼人去做生意啊。”

张先生不理，跟一旁沉默的张钰说“你是能吃辣的。”

“能”张钰是冷面冷语，做人直接，做起事来颇有点雷厉风行手段在。

“哎呀，没有啦”江寒叫，张先生抬头，张钰将最后两张百叶下了锅。

江寒点头示意“对对对，就是这个。”

张先生明了，有微微一笑

“我去找了宫二，入了梦，回到了过去，那天热闹，是天子寿诞，万方来朝。

边疆的战士亦有了理由回来，多少的老人妻儿守在城门口，寻觅着快认不得的熟悉面孔，压抑的哭泣，欢喜交织我是心中怅然。

我没有家人，就和铁匠一起搭伙，

我是没见到蒲江的热闹。

我看见了你，身边有你兄长，你抓着他的衣袖，随着人群涌动，很快就找不见了，你笑起来的样子好像夜里的星星，一闪一闪的，快乐天真的很，让人期盼向往。”

江寒眼中此时亦有向往，张先生看的真切，她停箸，看着江寒的眼睛，真心无奈的叹息。

江寒笑了“我还看见，你闯了泼天的祸，被你兄长带上了南山，进了一洞帘后，我便被绊住了脚，再上前不了一步，浑身被卸了力气，还是宫二把我半拖半就着给拉走了。”

张先生笑里藏刀，怎么看怎么阴森，江寒自觉的准备闭嘴“行了行了，我吃饭，还有一堆书等着我去抄呢”

入夜，白日里停的雪，又开始下了，张钰先走一步，江寒和张先生一道关门离开。

两人都穿上了厚披风，带一圈雪白的毛领子，走在宫墙下，积得雪有被堆积在一侧，清干净的道湿漉漉的。

江寒挽着张先生的手，夹着披风挡住露在外面的手臂，说“该是积不起来了”

“嗯”

“老张”

“嗯？”

江寒跟张先生说了张钰的事情，

“他以前，做过我那方的地方官，几次三番来找我麻烦，一些小事也要开我的公堂，我是真烦，我就跑到公堂上，不走了，他判我扰乱公堂秩序，收我钱财，给我关了三日牢房，我待的那间，他特意下了寒冰地狱，取了寒冰在我那铺了一地”

江寒说着说着就笑了。

“快给我冻死了，迷迷糊糊烧糊涂了，快不行了，才给我拖出来，我在床上躺了半个月，他来看我，然后告诉我，说我上一世，是男儿身，抢了他爱的姑娘，害他下了地狱，差点魂飞魄散所以这一世来找我报仇了”

江寒咂了一下嘴巴“我都不记得有这回事”

“当时听了之后，无话可说，那确实是我该得，不过，这倒比起一个人的无趣要好。”

张先生听了认同，“这倒是”

没有点灯的夜路，倒是像极了通往地府的路，空荡荡的阴沉，可积雪冷清，也透着无事的安宁。

张先生的思绪落在了午间江寒的话语中，一直到家，也无法安心睡去。

张一一个人躺在床上，没有盖被，看着床顶，发着呆，迷迷糊糊里好似做了一场梦，也不知道是睡了还是没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