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昭忍不住沉下脸来,别扭道:“说咱们两个的事儿呢,你又无端端的扯上阿秋做什么?”
“我自小在沈府,看着沈泽章为了董姨娘,撺掇着赵姨娘和母亲斗法。作为董姨娘,或者作为一个旁观者。沈泽章为了董姨娘的情分,算是可歌可泣了。”
清容微微语顿,喝了一口茶,才继续说下去。
“可作为局中人,作为受害者。我却很痛恨沈泽章这样的举动,他不喜欢赵姨娘,不喜欢夫人,可以不娶她们进门。哪怕是心不甘、情不愿的娶进来,也不应该在背后阴谋算计。为了一个女人的平安顺遂,牺牲了一群女人。她们没有做错什么,就算有错,也只是嫁给了沈泽章。”
宋昭没有听说过清容这样的论断与说法,他觉得很新奇,细细想下去,竟还觉得有那么几分道理。
“所以,你同我成亲之后,才会那么心心念念,不择手段的逼我签协议?”
清容道:“协议这种东西,约束君子不约束小人。我只是想尽最大的能力保护我自己。也所幸,你宋昭不是沈泽章那样的混蛋。”
宋昭有些汗颜,因为在他心里,甚至根本上的想法和沈泽章是一样的。他可以为了关禾秋,牺牲他屋子里任何一个女人的利益。哪怕是清容,也不在话下。
清容此时冷眼旁观着宋昭,他能看出宋昭眼中的波动。不过聪明如她,却并不打算点破,而是继续道:“所以我寻了个错处,把杜姨娘给赶出去了。以后,我还会陆续把这些兴风作浪的姨娘赶出去。”
宋昭有些错愕,道:“都赶出去?”
清容理所应当的点头,“也不能都赶出去,比如金姨娘,你把她赶走又让她回哪儿去。”
宋昭好奇道:“那些赶不走的,你又打算怎么办呢?”
清容显然早就已经想好了,“我会让她们做一些别的事儿,左右是指不上你了,就给她们找一些别的指望。这样,也免得内院成天围着你转,保不齐她们羡慕嫉妒恨关禾秋,再做什么难为关禾秋来陷害我的事儿。”
宋昭忍不住反问清容,道:“你就不羡慕嫉妒恨了?”
清容坦然道:“我如今只想着发财,对真爱和你都不抱希望的。”
宋昭有些无语的看着清容。
清容却根本不在乎他是什么想法,直白道:“我又不像那些姨娘,还可以被逐出府。我是皇上赐婚的少夫人,我怕是只能一辈子当这个花瓶了。”
清容的声音很平淡,无波无澜,可宋昭听在耳朵中,就有一种说不出的落寂与无奈,让人觉得心酸可怜。
他转过身,背对着清容,似是下定了什么决心,对她承诺道:“若是,若是你有一天真遇见了你说的真爱,我,我大可以放你走。”
清容并不当真,只是领情的笑道:“那我就谢谢世子爷成全了。”
宋昭道:“你若是当真谢我,往后就别让阿秋来海棠院给你行礼,向你敬茶了。让她好好的在风荷院吧。”
清容暗暗腹诽,她就知道宋昭有这个好心,还是为着给关禾秋换人情。不过她是无所谓的,哪怕宋昭所有的妾室都不来给请安,她都无所谓。
一见宋昭要走了,清容忍不住提醒他道:“之前说是让瑜姐儿来我屋里学字,因着大妹妹、二妹妹的事儿,回来之后也没顾得上。你去同碧姨娘说一声,明儿个一早就不必送姐儿去学里了。”
宋昭应了一声,已经绕过屏风,走了出去。
梅蕊从外面进来,见清容的面色正好,没什么不对,忍不住小声道:“世子爷今儿个又不留?”
清容伸了个懒腰,道:“你管他留不留,他留下,我又睡不好。对了,你同饮翠说一声,明儿个瑜姐儿来同她学《女则》、认字,让她多留意留意瑜姐儿的进度。”
梅蕊犹豫道:“您又何必去管瑜姐儿呢,那碧姨娘可不是什么善茬。您招惹上瑜姐儿,怕碧姨娘再借着关姨娘的便利,在世子爷跟前儿给您上眼药。”
清容却有些不以为然,道:“我又不是想把瑜姐儿接过来养,不过是心疼孩子在学里天天被二房、三房的欺负,又学不着什么东西罢了。”
梅蕊道:“又不考状元,不做个睁眼瞎子,在家学里读书认字也就尽够了。”
清容同梅蕊自解释不清楚霸凌给瑜姐儿带来的伤害,只含混的说道:“若是不行,再说不行的吧。”
梅蕊的担心,是一点儿都没多余。
为着瑜姐儿去哪儿上学的事儿,第二日一早,碧姨娘便领着关禾秋气势冲冲的来闹了。
①前四句由西晋的竺法护法师译的《佛说鹿母经》剪裁而成,后四句出自唐代义净法师译的《佛说妙色王因缘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