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缓缓抬手,饮下小半杯牛乳饮子,一副不谙世事的模样,眸光却异常清亮。
梁州刺杀之事,显见不简单。
这厢永丰帝等人已经到了近处的一座配殿。
“爱卿是说,怀王旧部,还有余孽存活于世?”
不怪永丰帝震惊,实在是当年的怀王在得知自己不能继承储位之后,便发了疯,大肆豢养死士,犯下罪孽无数,他死后,其部下却还承其志,只要还有人尚存,便会不遗余力、不计后果地动摇大邕根基。
大邕好不容易得来的安宁,他怎么能眼看着再次陷入困顿之中。
“聿之,你来说。”定北王到底没亲身经历那两场刺杀,他只是信任儿子。
霍辙也并不扭捏,当下便与唐清一起,将那两场刺杀的经过复述给了永丰帝。
“刺杀长公主的人与刺杀微臣之人看似是两拨有着不同目的之人,可经臣与逸王殿下查探后发现二者关联甚巨,杀手用以自尽之毒均藏身于舌下三寸之处,所用毒种亦是同源,正与昔日怀王之人所用之毒,同宗同源。”
永丰帝好半天没缓过神来。
倒不是害怕,他只是太疑惑了,为何早已铲平殆尽的怀王旧部之人,会再次出现。
“十四年前,朕倾尽袁氏、谢氏、景氏三族之力,才将贼子系悉数俘获,难道这其中出了什么差错?”
定北王父子俩却并未搭话。
定北王府只需要将事实悉数告知于皇室,至于复盘当年往事或是分析朝中局势这些事宜,并不需要他们掺和。
永丰帝也没想他们能回答,只是对于父子俩的谨慎,还是颇为满意。
手握重权行军在外之人,最忌讳插手朝中的事情。
不随意牵扯也是一种忠心,更何况定北王府的诚心,远不止于此。
定北王父子被刺杀后,第一时间不是怀疑皇室,而是进一步追查,只这一点,便叫他甚是动容。
饶是他都对定北王府怀着忌惮,更何况是定北王府对他呢。
“此番有劳爱卿了,爱卿难得到京城,朕必以朕最珍贵之物以待。”
听出永丰帝语气中的亲近,定北王也是暗松一口气,“陛下言重了,陛下接聿之回京养病,臣已然感激不尽,不想要别的赏赐。”
“这些年爱卿替我大邕守疆,功勋无数,这些本是应该的,何况世子本就是我大邕之良将,文武无双。”
永丰帝看着年少的霍辙,眼里除了心疼和感慨外,还有数不尽的赞赏与勉励,“朕已下令召集大邕名医入王府,天道怜才,朕相信世子必还有为我大邕披荆斩棘的一日!”
没有什么比君王这句慰勉更叫人热血。
霍辙躬身拱手,福拜下去,“臣拜谢陛下厚恩。”
永丰帝拍了拍他的肩膀,微抬右手,竟是亲自去扶他。
这样的礼遇,放眼大邕也没有几个。
“朕与你父王年少时也算知交,日后你在京中便只当朕是伯父,朕许你位同亲王,可随意出入宫禁,除了太后与皇后之外,不必向任何人行礼。”
只要定北王府一直如此忠心,他不会吝啬一切能给霍辙的待遇。
说完,他望向定北王,朗声道:“朕已叫人备好美酒,你我多年未见,合该痛饮共醉一场。”
定北王笑言:“臣自当奉陪。”
世人不知这一夜里永丰帝与定北王父子之间说了什么话,只知晓自这日宫宴过后,京中多了一位令所有人瞩目的病秧子,虽不能再提刀拨剑,却得陛下之看重和喜爱甚于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