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李恪反应过来,宋钦就回过头来:“宋平没让她过过一天好日子,把她生生逼成了精神病。最后她烧炭自杀了,宋平这个畜生还要把责任推脱到我身上。说是我误锁了门锁,让我妈在卫生间意外去世!”
“他骗了我三十年。三十年!每一天我都活在她死去的阴影里!而他呢,去完美国回来就火速结婚了。伏雪华是带着孕肚结的婚。你让我怎么调整心态?”
李恪深呼吸之后沉声道:“但这一切跟宋思衡没有关系。他什么都没有做错。”
听到宋思衡的名字,宋钦顿了几秒,然后垂头低声重复:“宋思衡。。。。。。。宋思衡。。。。。。”
然后李恪低头看到地面出现了一滴水渍,紧接着又是一滴。
啪嗒,啪嗒。
宋钦的肩膀微微颤抖,白色的衣服把他的肩膀裹得更紧,整个人看起来比以往消瘦得多。
“对,你们都没有错。宋思衡也没有错,错的是我。。。。。。”地面的水渍越来越密集,深色的圆点像是他语句之间的顿点。
他吸了吸鼻子,喉头似乎被哽住,过了好几分钟,他才在沉默中重新开口:“一杯温水。”
李恪以为他想喝水,下意识回头望向门外的看护。
“我的书桌上,总是会出现一杯四十五度的温水。”宋钦这才仰起头来,“冬天一杯温水会在十五分钟内凉透。”
李恪不明白他想说什么。
“宋平监视了我三十年。他利用我对我妈去世的愧疚,把我的生活控制在每个十五分钟里。”宋钦的眼神变得冷漠,“他知道只要我活着一天,他的秘密就有被拆穿的可能。所以他要事无巨细地压制着我。”
“我为此努力了三十年,想成为他最听话的孩子,但是到最后我发现这根本就是个骗局。”
说到这里,他倏地抬头跟李恪对视:“你说在他眼里,我算什么?是。你们每个人都没有做错,那我呢?有谁关心过我的死活?宋思衡。。。。。。。宋思衡他逃出这个家的时候,有回头看看我吗?”
“在他们眼里,我算什么?你说,你说啊,你既然看得这么清楚你帮我回答!”宋钦的手指死死掐住自己的掌心,几乎快给自己勒出一道血印来。
宋钦的眼睛爬满了血丝,嘴角不停的颤动。
李恪的呼吸声也开始颤抖,他无法再忍耐下去,声线一下拔高:“你问我,你算什么?那我呢?!我又算什么?!”
宋钦被他的声音吓到了,一下愣住了,木怔怔地回看他。
“我呢,我在你眼里到底算什么?!”李恪把自己闷在心里许久的问题问了出口。
话音落地,他心底却像是被针扎过一样疼。
门口的看护忽然敲了敲门:“李先生,是出了什么事吗?”
李恪僵住了,这才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忙用手掌按压一下自己的眼眶,朝着门口说:“没事。你先出去。”
看护不放心地往里看了两眼,才把门重新关上。
病房里复归寂静。窗外有风吹过,墙角的灌木丛发出一阵阵沙沙的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