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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杀朝廷命官,还是皇帝最宝贝的镇抚司指挥使,若是一击不中,那就是灭九族的大罪,今夜务必将事情做得漂亮,不留一个活口。”
随着罥娘一声令下,蔷薇楼的死士纷纷亮出兵器,冲向了这间小小的客栈。
客栈内,一楼厅里还亮着微弱的一盏烛火,守店的小二正在柜台前打盹,死士们闯入的那一刻,一抹寒光从他颈间闪过,他还未来得及发出声响,颈间的鲜血便喷涌而出,他死前圆睁的双眼里,映着的是一个个手持利刃的身影。
可就在此时,原本漆黑一片的客栈二层数枚袖箭齐发,镇抚司的袖箭淬了剧毒,为首的几个人不防,就这么死在了暗器之下。
“小心!”
罥娘的声音响起,不同于她在楼内的千回百转,此声厉喝,惊醒了正向二楼冲锋的死士,果然镇抚司的人早有防备,那些掺了招魂引的食水,没让他们着了道,此刻他们正潜藏在暗处反击。
今夜能参与刺杀的,必定是高手中的高手,方才他们掉以轻心,才中了镇抚司的暗器,如今他们回过神来,再躲在暗处放冷箭已是无用。
“杀!”
徐遥一马当先,从客栈二楼飞身而下,与死士战在一起,其余众人紧随其后,客栈并不大,一楼的大堂布满桌椅,难守亦难攻,战况胶着不下,可罥娘却躲过了众人,向二楼而去,今夜她的目标只有一个,就是指挥使陆鸣筝。
“她来了。”
林昭昭躲在暗处,冲着丁二七所指的方位连射三箭,镇抚司今夜同样没有将这伙人尽数留下的把握,那林昭昭便只能拖,拖到他们来不及全身而退,给陆鸣筝争取足够多进京的时间。
袖箭没有中,罥娘的身手,林昭昭当日在蔷薇楼便曾经领教过,瑶红尚且在她之下,区区几枚暗器,又如何能将她性命留下。
高手过招,气息是藏不住的,罥娘嘴角扯出一点笑意,杀到了林昭昭藏身的拐角处:“陆大人,我可抓到你了。”
林昭昭没有片刻犹豫,寻凤剑出鞘,踏星步移形换位,将罥娘逼入了死角,罥娘一掌向林昭昭劈来,另一只手却从腰身上抽出软剑,刺向林昭昭腹部,这柄软剑的厉害,从前林昭昭见罥娘与瑶红过招时便曾经见识过,她早有防备,寻凤剑与其短兵相接,又各自挣开。
自从那日丁二七的记忆被逐渐唤醒,朝晖剑法在他心里便一日清晰过一日,既然林昭昭不愿他夺舍,那他便尽力让林昭昭手上的剑锋,展现出更大的威力。
“昭昭,抱元守一,谋定后动。”
楼内烛火尽灭,只有天边微微一缕天光,剑动时,一切都看不真切,一盘杀局,攻与守都在方寸之间,若是太过紧绷,只顾着对手的一举一动,那难免落了下乘,朝晖剑法的精髓,从来在攻不在守,林昭昭需要冷静下来,找寻对手的破绽。
罥娘的身法与她的软剑一般,柔若无骨,却能以毒蛇般难消难解的纠缠,将对手绞杀在她的彀中。林昭昭如果顺着她的身法去拆招,反而会受她左右,被她越缠越紧,所以此刻,她需要的反而是抽身退步。
“脚踏鬼宿,取其命宫。”
战场之上,一步走错,就是生死攸关,可林昭昭没有,也不会犹豫,踏星步踩鬼宿,以腰为弓,一剑照罥娘的命宫刺去,这一击虽然未中,可罥娘艰难躲闪,也就露了破绽。
“踏牛斗,攻其肋下三寸。”
林昭昭上前两步,躲过罥娘的一击,剑锋直刺进她的肋下,这一剑,已是见了血光了。
罥娘斜靠在二层的围栏上,指尖抚过自己的伤口:“陆大人可真是不懂什么叫做怜香惜玉啊。”
林昭昭没有与她多废话,乘胜追击,她靠着丁二七的指点,与罥娘一战看似占据上风,可两个人实力上的差距是客观的事实,林昭昭如今瞒得了一时,可是再打下去,早晚露出破绽,让罥娘看穿她并非陆鸣筝。
受了伤的罥娘不仅未见颓势,反而被这一点血光激发了她的凶性,林昭昭能感觉到,她比之前更加亢奋,也更加激进,她的软剑,几次险些缠上林昭昭的脖颈。
“她的身法你比不过,可在内功上她不如你,既明派的内功心法,以厚积薄发见长,我方才看了一眼,楼下是镇抚司的人占着上风,我知道你的内力不比你师父,你若运行内功,走向全盛状态,最多也只能撑半柱香的功夫,咱们就争这半柱香的时间,只要拿下了罥娘,他们群龙无首,镇抚司的人胜算便能高出不少。”
丁二七的话只说了一半,若是半柱香后,林昭昭仍不能取胜,那便只剩下一个办法,就算是逃不脱黑白无常的捉拿,他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林昭昭去死。
只是这一来,终于摸到线索的前尘往事,也许就再也没有得见天日的机会了,但也不打紧,过去的已经过去,而林昭昭才是他的现在和将来,丁二七与陆鸣筝不同,他没有难以抉择的舍与不舍,要他看着林昭昭送命,他做不到。
丁二七说得不错,纵然现在调动全部的内力,也只能撑半柱香的功夫,可若是与罥娘这么继续缠斗下去,局面对她只会越来越不利。
林昭昭闭上了眼睛,默念既明派心诀,将剑横在自己的身前,就在罥娘攻上来的那一刻,林昭昭挣开了双眼,寻凤剑从前在陆鸣筝手上,是神鬼莫测的夺命剑,可如今在林昭昭手上,它的器形、它的锋芒仿佛都不再重要,大象无形,无论是朝晖剑还是寻凤剑,只要林昭昭用的是朝晖剑法,那它便能力破万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