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如他这个人一般,清冽,温和,醇厚。
可床榻上的闻祁……绝非如此。
他撩拨人的功夫属实一流,修长指尖所到之处,像是划过一阵燎原之火。
夫妻多年,没有人比他更了解她,寥寥几笔,女子的媚意像要溢出来。
鼻息勾缠,两人挨得那么近,近到能看清对方脸上的纹理。
周漪月眼前蕴起一层水雾,秀眼惺忪地望着面前男子。
视线扫过他端方清正的五官,眼角眉梢的沉静内敛,还有眼中的意乱情迷。
他眉骨和颧骨都很高,引导她接纳自己的同时,深邃的目光仿佛要把她吸进去。
闻祁无论何时都是儒雅从容的样子。
他衣服整洁,发冠一丝不苟,每一根头发丝都妥帖得恰到好处。
而此时的他,发丝凌乱,齐整的月白色衣袍蛇皮般绞着,纠缠着她的红衣。
周漪月闭上了眼,热意顺着耳廓一路向下,脸颊,锁骨,一直到——
她嘴里喃喃出声:“闻郎……闻郎……”
闻祁如饮甘泉,两人的神魂像是留在了方才的火场,相拥着烧了个粉碎。
远处响起三更的梆声,黑夜浓郁到鼎盛。
她在另一个混蛋那里受到的屈辱和愤恨,流水般随长夜逝去。
浓云乍起,银月渐隐于云中。此时公主府某处屋檐上,男子翩然而至,浑身寒肃,令人莫敢直视。
手下齐齐向他下跪,他逆着月光,让人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情。
魏溱问:“事办得如何?”
为首之人回话:“回将军,已办妥。京兆尹府配合晋军掌管京城治安,他们今日人都在昌隆街上,府衙内看守松弛,属下们很容易就得手了。”
声音浑厚有力,中气十足,显然是内力深厚的表现。
“可有人发现行踪?”
“无人发现。将军大可放心,属下受陛下之命随将军入梁夏,早已抱了必死之心,若被梁人所俘,属下当自绝而亡。”
来墉都前,晋帝给他们每个人下了死命令。
梁夏朝廷公文,尤其是军机上的来往密信、公文、奏折、布防图……他们若拿不到,便不用再回去了。
魏溱颔首,没说话。
鸦青色的衣袍被风吹得猎猎,拍打他修长的腿,他长身玉立站在高处,俯瞰眼前繁华景。
明明是相同的景色,可就是觉得哪里不一样。
曾经也是在这样一个冬夜,战场上的厮杀声呐喊声不绝于耳,被砍下来的残肢烂肉冷凝成了冰。
他身上套着父亲给他的黑沉重甲,茫然无措看着溃败的晋军仓皇逃窜,如失控的蚁群。
死尸叠压在一起,他藏在那些尸体中间,浑身发抖,被梁国士兵一把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