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喜欢弹钢琴吗?”
不出所料的,段子书也摇了摇头。
悲伤来自于幻想,追求理想更是无稽之谈,路知遥愣住了。
她紧接着想起一件事,一件她刻意让自己不要去想的事。
段子书的那群朋友们,有很多是爱玩乐的刻板印象中的纨绔子弟。每日胡闹混日子,小小年纪就在感情上纠缠不清。
路知遥一直觉得段子书是因为家庭缘故不得不和她们交流,实际上段子书应该相当看不起这种人才对,她是清高的傲然的,与这群被养废了的富二代们格格不入。
但她们高中吵架分手的原因,就是段子书把钱往路知遥领口里塞。
遗世独立的高岭之花可做不出这样的事。
就算段子书没和朋友们一起混酒吧,她也没有真心排斥这回事,也许在段子书看来,赏钱哄人开心是很正常的,哪怕是以这种不平等的姿态。
不与世俗同流合污的形象,也是假的。
只有这张脸是真切的,那么她年少时的喜欢,仅仅是因为这张脸吗?如此肤浅,如此可笑,俗套的一见钟情,原来源于见色起意。
所以,在段子书破产后找上门,那些值得她幻想的优点在日常相处的细节中一个个破灭后,路知遥开始变得对她没有耐心了。
像是忘记洗衣服这样的小事,都值得她大动肝火地生气。
擦干了的眼泪再一次流出来,路知遥止不住地哭。
“怎么了,怎么了?”段子书用手臂环住了她,把路知遥搂在怀里,用拥抱给予安慰。
“你不能去画画吗?”路知遥在她怀里蜷缩起身子,问到。
“嗯……我不喜欢画画。”
“可我很喜欢,我喜欢你画画的样子。”
段子书把路知遥搂在怀里,轻轻拍着路知遥的肩膀。她没有察觉到有什么不对,因为路知遥的语气并不激动,听上去已经冷静了,只是在可怜兮兮地撒娇。
“你不能把自己的意愿强加在我身上。”段子书想好好地解释一下。她的前半生一直在母亲的控制下,所作所为皆是出于母亲喜欢。她之所以放弃能比现在更优渥的生活选择留下,就是不想再受人指使。
承担她人的期望,是一件很沉重、很沉重的事,曾经压得她无法呼吸,也无法寻找任何喜欢的东西。
严苛的老师的确不在身后看着了,可是路知遥在。每次下笔都要考虑是否能赢得路知遥的喜欢,这样的压力也是段子书不愿继续画画的理由之一。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路知遥突然起身,拽着段子书的领子把她按在沙发上。
领口被拽得有些紧,呼吸变得没那么畅快。
段子书也有点不高兴了。“路知遥,这是干什么?”她问。
路知遥没有回应,她只是松了松力气,不再那么使劲地拉扯段子书的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