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韶转身看到原本应该离去的老爷爷去而复返。
只是穿浅黄道服的女孩不见所踪,似乎是他一个人过来的。
“姑娘,你怎么哭了?”老爷爷看到她被泪水覆盖的面颊,忍不住问。
宁韶抬起手指,触碰到一片湿意,不知何时,她泪流满面,泪水怎么也止不住,淌过脸颊,将白大褂衣领浸湿。
老爷爷叹了口气道:“你别怕,我孙女说的鬼,并没有伤害你,它似乎有着极深的执念,纠缠在你身边。”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情况。
按理说,以执念而生的鬼格外凶戾,残害纠缠之人,但眼前的女人,明明受恶鬼纠缠,却没有受到任何伤害,连阳气都没有被吸食。
反而那恶鬼以阴气补养她的身躯,才会导致她一身阴气,形同恶鬼。
老爷爷摇摇头接着道:“只是人鬼终究殊途,我不知道你是否知道那鬼身份,但也要劝你一句,尽早劝它入地府,投胎转世,否则将来只能做一头孤魂野鬼了。”
说完这些话,老爷爷转身走了。
宁韶想追上去问更多,但来到转角,老爷爷的身影却消失不见,怎么也找不到。
她回了一趟心外科,从护士那里得知,老爷爷是昨晚那场大桥连环车祸之中的受害者,送到医院不久,因为年纪太大,受伤虽不严重,但还是去世了。
至于老爷爷身边的女孩,脑袋受了伤,此时在重症监护室,还在昏迷。
宁韶浑浑噩噩离了医院。
她也不知道今天看见的,听到的一切,是否是她太过疲惫而导致的幻觉。
直到路过保安亭,林越的声音唤醒了恍惚的她。
“宁医生,你怎么了?”他将厚重的棉服外套盖在了她的肩膀上,一眼看出她的不对劲,神色微凝,担心地唤了一声。
在医院,林越从来只叫她宁医生,也是不想给她添麻烦,增添误会。
南方气候湿冷,医院里开了空调,宁韶此时只穿了一件单薄白大褂出来,倍感寒冷。
她向他挤出一抹苦涩的笑。
“我没事。”宁韶摇摇头。
她只是太累了。
说着,宁韶忽然伸出手,挤进他的手心里,与他十指相扣。
他的手很冰,就跟冰块一样没有温度,比她体温都要低,冻得她打了个哆嗦,却没有松手。
“我们回家吧。”
林越身体倏然僵硬,手臂硬得跟水泥似的,任由她牵着,在她没看到的地方,贪婪而胶黏的目光直直盯着她的脸。
他不知道音音为什么突然对他表现出这般的依赖感。
但他喜欢,喜欢到只是牵手,他呼吸都像是在往外淌着甜腻的蜜一样,精神处于极度的亢奋中。
回到家。
开门前宁韶垂着眼帘,工作一天一夜,束起的头发有几缕从她耳侧垂落,遮过了她的眉眼,在走廊窗户投射进来的阳光下,下颌皮肤雪白无暇,浅粉的唇弧度略深。
“林越,和我一起住吧。”
说完她开门进了屋,而房门并没有关,门扉半掩,淡淡气息渗透了出来。
林越在原地站了一会儿,随即压着急躁和难以言喻的亢奋,真正踏入了她的家。
高中时,她早早发现他的真面目,哪怕他们是情侣关系,他们也没有真正同居过,音音害怕他,排斥他——
他们住一起,全是他的一厢情愿,藏起来,不被她发现,但他就像永远也无法满足的怪物,贪婪与日俱增……纵使将她吞噬入腹,也填不满他的欲念。
林越攥着门扉的指尖发白僵硬,几欲发抖,竭力克制着心底翻涌的汹涌情绪,进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