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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鹤继续说道:“所以你是不知道,我每次去外地出差,唉呀呀,住酒店时前两晚是必失眠的,每次都得买瓶褪黑素,但这玩意儿你又不能多吃,因为本身其实没毛病,就是认床而已。”
“嗳对,像你一年四季各地演出录节目的,那落脚地千奇百怪的,晚上睡觉能睡得好么?”
“还行,都习惯了。”虞苏时道:“我是困了能做到沾床就睡,早上醒后会有点起床气,但闭上眼缓了一两分钟就能好,不会真的对人发脾气。”
“也是,”姜鹤把包着脚趾伤口已经烘干的湿纸巾取下来丢进火里,继续说道:“整日东奔西跑没个稳定落脚点,要是晚上睡觉还认床,那你这不得跟被妖精吸了精气似的,两黑眼圈挂着能cosplay(扮演)国宝了。”
“……姜老板,你这话也太糙了。”虞苏时笑笑。
“哎,南盂岛特色,这甚至还算文雅一些的喽。我跟你说,这些年还好,国家鼓励人民群众说普通话,再加上假期有天南海北的游客上岛玩,你说方言人家听不懂呀,这岛上的人才慢慢习惯了说普通话,而用这普通话说脏字骂人啥的都感觉杀伤力小了,已经很温柔了。你要是赶更早的时候来,岛民用方言骂人可以说个十分钟一句不带重复的。”
“那……挺厉害的。”虞苏时干巴巴地赞叹一句。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随便聊着,话题渐渐地来到了赵小虎身上。
虞苏时把鼻子也缩进了毛毯里,只露着一双眼睛看向姜鹤。
“你们打算一直瞒着赵小虎吗?”虞苏时顿了顿道:“其实小孩子是很敏感的,有时候你虽然不说,他们也会猜出个大概。”
“赵依公说小孩承受能力差,真有一天得知自己没爸妈了,他不得要死要活的,”姜鹤道:“长大点变坚强后只需要消化几个晚上就能接受了,就算现在猜出来个苗头,大人们不承认,他也没办法求证,对此稀里糊涂地继续往前走不是一件坏事。”
姜鹤敛了敛神色,继续说:“就像晓晓柳阿奶和赵阿叔赵阿婶他们一样,人活着要有一个念想。”
念想。
虞苏时咀嚼着这两个字,南盂岛上的人似乎都全凭着这两个字来维系生活和生存。
“赵依公自己说过的,他年纪大到没几年可活的了,只想让赵小虎有点念想地成长一天是一天,如果告知真相,某天他也走了,赵小虎就什么也没有了。可若是赵小虎的父母还在,赵小虎依旧有奔头。”
虞苏时问:“赵依公就不怕如果某天他走后赵小虎得知自己最爱的三位亲人都不在了,心理更加承受不住该怎么办啊?”
“这不是还有我吗?”姜鹤苦涩一笑,道:“老人哪里能想那么远那么深,他要瞒我们身为外人也不好插手,赵依公认为虱子多了不痒,坏事赶在一起就只是难过一次,多一伤不如少一伤。”
虞苏时不置可否,叹了一声。
此后两人均不再说话,听着涨潮的声音坐到了后半夜。
虞苏时连打了三个哈欠后,姜鹤让他去帐篷里睡觉。
虞苏时又坐了五分钟后才裹着毛毯进了帐篷。
五点多钟,天色将明,赵小虎套着外褂出了帐篷,姜鹤听到声响朝身后看了一眼,赵小虎走过去蹲在他身边说鹤叔早上好。
“晚上睡觉冷吗?”姜鹤把烧完的柴往外扒了扒,摊开尚有余温的炭火。
“不冷,我们都盖着毯子呢,而且人多,后半夜我都热醒过一次哩。”赵小虎揉了揉鼻子。
姜鹤见状笑笑,道:“傻小子。”
赵小虎也笑起来,挪着小碎步往前咕涌两步,抬起头用一双大义凛然的眼神看着姜鹤,道:“虽然鹤叔这次带我出来玩了,但是我还是想告诉鹤叔,您是收受不了我的,我还是会想办法出岛找我爸爸妈妈的,接招吧——”
“傻小子。”姜鹤再一次道。
露营不比在家睡得好,几个人醒得都比平时要早许多,六点一刻,姜鹤和姜唐便各自载着人回了姜鹤家,吃过早饭,两人又把几个孩子一一送回家。
虞苏时进了门便往房间走,洗漱后下楼那会儿姜鹤和姜唐已经出了门,他在阳台的小方桌上看到了姜鹤留的咖啡罐和一张便签纸。
“你的大螃蟹已经放水池里了。”
虞苏时拿着咖啡罐回屋,随手把标签纸贴到了书桌前的墙壁上。
“给MIC的第一首歌就叫《念想》怎么样?”虞苏时轻轻踢了满头干饭的陨边犬一脚,说:“你知道的,大环境很影响人的思维,我承认自己虽然是个天才但也会有缺乏灵感的时候,这岛看似平平无奇,但很有人文气息,MIC最早成名的那些实力歌手几乎都是凭借纪实性古典音乐火起来的,近几年剧场音乐也成为了他们的特色。”
星艺传媒成立的本质就是为了获取利益,通俗一点讲就是赚钱,所以公司为虞苏时定位的曲风是更迎合市场的流行音乐,电子音乐和舞曲,注重流行度和商业价值。
可即便如此,在国内,虞苏时或许称得上很火的歌手,但在国际上其实鲜少被人追捧。
国外粉丝也总这样评价虞苏时的歌——好听是好听,但没什么深刻的记忆点,反而歌手本人的那张脸似乎比歌要更让人记忆深刻。
为此,很多人质疑虞苏时火起来的原因是星艺对旗下一二三线的艺人的营销称得上业绩骄人,舍得往里砸钱。
似乎也因此,星艺的高层才会把这些艺人视为一件外部美观而其本身并无多大价值的商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