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李鸢打断他:“我回不去,我也不想回去。”
“我知道。”李彦顿了顿,声音逐渐黯淡:“我猜到你不会想要见她,可她只是想听听你的声音。”
李鸢愣了一下,便问:“病的这么严重吗?”
李彦叹了口气,“你知道她,一旦工作起来就没得轻重,没日没夜的翻译那些资料,昨天晚上叔叔发现她心脏不舒服急忙送到了医院,医生说是心梗,好在现在已经脱离危险了。”
电话里的声音,海纳尔都听见了,直到挂了,李鸢都没再说一句话。
到了车上,正要发动车子,始终望着远处发呆的李鸢忽然开口??。
她仿佛是在问海纳尔,又仿佛是在问自己的母亲,带着不解和委屈的质问。
“她说想见我就见我,她说想听听我的声音,用一个母亲可怜的祈求道德绑架我,可她到底记不记得,我还是孩子的时候哭着要她别离开我,她却头也不回的走了,我晚上做梦,梦里都是她,后来偷偷记住她的电话号码给她打电话,她因为害怕会影响她新的家庭就匆匆挂了……现在她老了,孤独了,她和那个叔叔的孩子在国外回不来,所以她就想让我回去缓解她的孤独,陪伴在她的病床前,尽我那些可怜的孝道,你觉得公平吗?”
上次海纳尔在沈从文已经那里听到了所有关于李鸢童年家庭的事情,他觉得心痛,觉得不忍。
他本来都以为自己已经接受了,可再听见李鸢亲耳说出这些的那一瞬间,还是忍不住心疼,伸出手抱住李鸢,任由她在自己的怀里放声大哭。
“没关系,我们都知道,没有人会怪你。”
李鸢的声音哽咽,满腔悲愤:“为什么?为什么雪豹的母亲都那么疼爱孩子,都会时时刻刻保护孩子,可是我的妈妈带给我的除了伤害,就是永远无法忘掉的阴霾?”
李鸢始终哭着,仿佛有无尽的悲痛难解,海纳尔就那么陪着她,安抚着她哽咽的后背。
昭苏县真冷啊,他们都如坠冰窟。
回到酒店,李鸢什么话也没有说,她与沈从文擦肩而过,沈从文察觉了李鸢的奇怪,转头问海纳尔发生了什么。
海纳尔只说了一句话:“她母亲生病了,打电话来,让她回去看看。”
沈从文随即皱起了眉头,愤愤不平道:“她?她这么多年都没有管过李鸢,现在让李鸢回去?真以为李鸢没有心,想怎么摆弄就怎么摆弄?她脑子瓦特啦?”
海纳尔重重的叹了口气,他只是不想让李鸢再难过,不管李鸢回不回去,现在的她都在备受折磨。
晚上,麦麦提议大家不出去吃了,点外卖,在房间里聚餐,撸串。新疆的羊肉串有一种独特的香,那是孜然和羊肉的碰撞绽放出独特的味道,光是闻着就让人欲罢不能。
因为麦麦也察觉了李鸢回来后的不对劲,她猜到李鸢或许不会出门吃饭,又怕自己一个人哄不好她,把沈从文和海纳尔都叫来,情况或许会乐观一些。
但李鸢表现的很正常,她笑着迎接两人,笑着打开外卖,听到沈从文并不好笑的笑话也会笑。事情就像是王组长牺牲后的那段时间,李鸢正常,可是太正常了,就像是一层冰面,大家都知道它很脆弱,可不知道到底什么时候会裂。
吃了一半,李鸢忽然想喝点酒。
沈从文积极响应,拿起手机就开始找最近的商家定酒,李鸢说她想喝醉,沈从文默默的把啤酒换成了鸡尾酒。
大家面面相觑,没有人阻拦李鸢。
她或许真的需要醉一场,或许,真的需要一个可以发泄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