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也,”李西山摇了摇头,“到这里,刚好是一万里。”
张秀才心中一紧,眉头又皱了起来,“贤弟接下来有何打算?”
李西山略微沉吟一番,字斟句酌,“相对于万卷书,似乎万里路不算什么。”李西山瞄了一眼张秀才,见对方只是皱眉,却没说什么,便以手指轻点桌面,继续说道:“古人云,‘行百里者半九十’,其实道理没有讲透。”
张秀才实在纳闷,“此话怎讲?”看字面意思牵扯极深,本来意思,其实牵扯不大。
李西山往前挪了挪屁股,身体前倾,双臂压在桌上,离张秀才更近一些,“不瞒张兄,小弟形单影只,自幼孤苦,直到如今,并无半点依靠。”
说到此处,李西山深吸一口气,需要控制一下情绪,让那眼中雾气淡一些,双眼不至于太过朦胧。
李西山叹息一声,紧接着再洒然一笑,“然则苦难并没有压倒小弟。”
李西山再次停顿,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小弟十余年寒窗苦读,不曾跨出大门半步,饱读圣贤书,终于明白了许多道理。”
张秀才不由自主跟着点头,看起来既有感同身受,也有对李西山的同情。
李西山神情坚定,“我辈读书人,断然不可做那只读死书的书呆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就是读出个三花聚顶,得道长生,也不过是放在屋子里的摆放物件,于己,于人,于家,于国,有何益处?”
张秀才点了点头,自然认同,“那行百里者半九十······”
李西山摆摆手,示意张秀才莫慌,然后朝杨见山招了招手。
杨见山微微一愣。
就在杨见山就要有所动作的时候,李西山已经抢在杨见山前面,打开小竹箱,“想来张兄还未用过晚饭,小弟这边还有一些路上买来的吃食,不如趁此佳节良辰,成那他乡故知之美,一来免受腹中饥渴,二来可解他乡羁旅之苦,三来清减一些思乡忧愁······”
张秀才心里下意识要阻止,却没有立马动身,实在是有些期待。
李西山说着话,就从小竹箱里拿出来一张大饼,已经干透、发硬。
这还是李西山的一个良策。
这么多天过去,李西山身上的铜钱铜板都花光了。就在李西山眼巴巴看着杨见山的时候,杨见山双手一摊,很明显,钱都在李西山那边,杨见山身上没有银子了。
李西山和杨见山都觉得,以后的日子,真不好过了。
尤其是去了一趟吴县令那边,好吃好喝管了两天饭之后,那只铁公鸡就拔不出半根毛了,委实这吴县令内人管得太紧。
李西山实在没辙,掏摸半天,从怀里摸出两个铜钱,买了一张大饼,和杨见山合计一番,决定留在实在撑不下去的时候再吃。
要真是买来趁热吃,也不够两人填饱肚子的。
没想到,在这里派上了用场!
张秀才身体微微前倾,瞪大了双眼。
李西山把饼掰成三份,最大的一份有一半左右,放在学塾主人张秀才身前,另一份占了剩下的四分之三,放在杨见山身前,剩下的几口,李西山拿在自己手中,“千万不要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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