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守安老脸一抽,心想“不对啊,那鸟蛋看着也没裂纹啊,怎么会吃了闹肚子呢?”。
不过他嘴上可不会承认,面不改色反将一军。
“放屁,肯定是老刘头卖的鸡蛋有问题,回头我就去找他,让他退钱。对了,问你新小学的事情呢?你别扯其他的。”
谈话回归正轨,但结论却不尽人如意。
旧小学的拆迁不可避免,而新小学的规划还没出来,可能是靠后重建,也有可能干脆就和其他几个村合并,总之短时间内杨守安不得不接受“失业”的局面了。
“不要说小学了,按照校长的说法,所有那条线以下的东西都会拆掉、搬走,镇里的、县里的,都不例外。”
阿四在那故作高深,显然老校长不光光是苦口婆心劝诫了他一番,同时也把自己心里的“苦水”倒了一通。
杨守安不语,目光却落在了不远处山腰间的那条醒目红线上。
那是175米线,按照那些被称为移民干部的人的说法,等几年以后大坝建成,这条线以下的地方都会被水淹没。
杨守安还记得那一天家里来了好几个人,带着黄色红色的安全帽,把线画在了他家房后的山坡上。
村里的邻居都来围观,盯着这条奇怪的线,也是自那天以后,大山分成了上面和下面,以后与从前。
鸟儿飞过不会回头,松鼠依然上蹿下跳,就连最老实的水牛也不会因为这条线而驻足停留。
175米只是一道线,但对于祖祖辈辈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而言,却成为了过去淹没的。
“妈的,你还有什么赚钱的门路没?以后我连学校的鸡蛋都吃不上了,难不成要天天啃洋芋、红苕吗?”
杨守安咬牙切齿,对于移民这件事他并不排斥,相反还有着自己的宏伟计划,但前提是他得活着等到移民补偿款的发放。
阿四沉默了几秒钟,最后猛地抬头,望向杨守安的双眼泛着血红,仿佛是下定了某种需要无双勇气的决心。
“门路是有,就看你敢不敢干?”
“老子都快饿死了,天底下还有什么事情是不敢干的?”
“替人挖坟干不干?”
“你再说一遍?”
“替人挖坟干不干?”
“我说上一句。”
“额……门路是有,就看你敢不敢干?”
“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