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溪携妻儿赴京赶场的这些时日里,鲜少迈出宅院的大门,大哥李怀江在信中屡次点拔他在京中切要小心谨慎,莫要轻易招了人眼。
怀溪自然知晓,大哥已为他铺好了太子这条路,只若他顺利高中皇榜,在仕途上兢兢业业,太子就是他的倚靠。
从入京到入场春闱,李怀溪才出现在人群中,历经九日的春闱场式,可把怀溪和柏舟磨没了个人样,若不是自幼勤加习武,在这大冷天的春闱场式内,怕且是难以正常发挥。
姚氏偶尔带着孩子上街,替家中添置采买,或是带孩子欣赏京中繁华的闹市。
直到春闱杏榜,怀溪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夺得会元名头。
柏舟亦顺利过关斩将,榜上有名,名次中上,给京中贵胄圈的子弟一个大大的闷雷。
要说,近年来贵胄圈里的子弟,无不被家中老子压迫参加科举,偶有几个成器中举。
大多数自小富贵惯的公子哥,成天结伴吃喝玩乐,不务正业,提笼架鸟,有甚者还时常光顾娼楼瓦舍。
在贵胄公子哥心里认为,即便考中皇榜又如何,若没有那显赫的家世,即更是中了状元郎,在权贵面前,还不是低人一等。
日后继承老子的世袭爵位,日子照样过得舒舒服服,安稳不迭。
当下亲王府世子高中杏榜,宛如铁树银花的火苗,点燃了各权贵家的内院,接连多日,从前在城内百姓心中,人见狗嫌的公子哥们,出府都不兴做马车。
因为——,屁股蛋疼啊!
若不是梁亲王府在当朝地位显贵,柏舟已然落在了这些牛鬼蛇神的包围圈中,成为众矢之的。
随着春闱杏榜揭晓帷幕,京城权贵圈子无不再次暗流涌动,随着朝中局势越发明朗,众朝臣无不择优培养学子,没曾想,今年竟还杀出个不知来路的李姓学子。
于是,众权贵一番摸底之后,再次大吃一惊。
原来高中春闱会元的李怀溪,竟是当年在盛京科举中掀起一片风浪——煤球?李的胞弟。
好嘛,难怪无端杀出匹黑马截胡,其有真才实学的知府兄长,又有长公主背景身份的长嫂,此人,动不得。
皇子党派的母族,自然清楚李怀溪的背景,更知晓此人日后为太子所用,先前他们按兵不动,便是静待观察,如今若真让此人顺利突破殿试,他日岂不是助长太子的羽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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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州城与盛京城距离较远,春闱杏榜刚揭晓,李怀江自然还未得知怀溪与柏舟的场式结果,不过,少了铭笙这块绊脚石,李怀江对两人抱有相当的信心,再不济榜尾也能扫上。
最近些时日,李婉着人将府中库房的物件仔细封箱打包,尤其是李怀江那满屋的破烂茶盏,做足了随时动身的准备。
再有两日,之冬与纪家姑娘即将大婚,老李家给之冬添了份聘礼,虽纪家是商贾,宋家却无官身,小伙子这门婚事到底是高攀,可不得给他撑足场面。
宁氏如今打理起府中中馈,逐渐得心应手,减轻了李婉不少担子,对长媳是越发的满意。
这日,李怀江下衙回府,见媳妇又在房里绘制陶瓷的花样。
年前,扬州城工匠手艺得以确认,李婉立即书信回老家,让李怀河年后走一趟扬州城,落定和祥商的新产业。
李婉虽不太懂瓷窑,架不住身边有个懂的,闲来无事绘制几副样式,再让男人过眼,好的就寄往扬州城,照图烧制。
“回来了?”
李婉放下笔墨,拿起案桌上的纸张,示意李怀江过来看。
纸张上画的是一只,青花缠枝天球瓷瓶,纹饰优美,融合了元代青花的笔绘画风。
李怀江放下手中官帽,接过纸张,仔细看了两眼,眉头不由微挑。
不得不说,媳妇绘画的水平越发地好,继承现代见多识广的眼界,照她所绘的图纸,在当下可想而知,会是多具观赏收藏的珍品。
“夫人好手艺。”
李婉得意地挑了挑眉眼,趁孙娘出去吩咐丫鬟打来热水,小声在李怀江耳边低语了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