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景随着所有人的目光往李怀溪身上瞅来,眉宇微微一皱,似也意识到自己方才的肆无忌惮,原本慵懒斜坐在围栏上的他,不得不把搭在围栏上的脚放下。
很是不自在的站起身来,双手理了理破旧的衣襟,仍是那副趾高气昂的模样。
“李大人。”高景嘴里过了一遍,语气不屑。
怀溪微微敛起眼眸,把手里牵着的儿子交给身后的阿七,双手背身迎视上高景的目光。
在怀溪目光逼视之下,高景心虑的败下阵来,头一甩身子一扭抄起地上的刷子,转身回到马厩装模作样的打理起马匹。
圉官哆哆嗦嗦地来到李怀溪跟前,恭敬见礼“李大人,小官不知李大人今日大驾,有失远迎。”
怀溪似是没听见圉官的话,目光紧紧地锁在马厩里的人。
高景虽背向着众人,手上动作有一搭没一搭的打理马儿毛发,仍能注意到他有意无意的侧过耳朵打探风声。
跪在地上的邱秉小心翼翼地打量李怀溪的神色,面色慌乱地吐咽口水。
半晌,怀溪才收回目光,对上圉官讨好的嘴脸。
按理说,他只是个小小知县,无权管束朝廷马场的圉官,对方之所以当下失了分寸,多少是因为他看到了什么不该看到的。
圉官完全看不出李怀溪的情绪,心里直打鼓,知道此事若传回朝中,他一个小小圉官指定被圣上降罪。
毕竟,高景已是被贬为庶人的罪犯,不再是从前京中风光无限的皇三子。
怀溪轻勾嘴角,恢复往常懦雅的面容,“本官只是闲来无事到此地走走,圉官大人无需如此客套,倒是本官扰了马场的秩序。”
圉官见他这么话,且面色缓和,瞬间放下悬起的心,笑道,“不能够,不能够,李大人与小衙内前来,小官这便命人给您安排上好的试骑。”
小家伙铭预听说有试骑,高兴地咧着白牙,笑得眉眼弯弯。
面对圉官当众的讨好,怀溪面上受用,“好,那便麻烦圉官大人。”
“李大人您客气。”
说罢,圉官赶紧着人安排了匹上好的马驹,怀溪挑眉看了看牵到面前来的马匹。
“瞧着确实不错,想来圉官大人平日治下牧场有道,不然如何养出此等上乘的坐骑。”
圉官有被恭围到,谦虚地笑道,“李大人过奖,小官扶您上马。”
未待圉官有所动作,怀溪已是骑上了马背,同时伸手提起了地上的儿子。
坐到父亲怀里的小铭预,开心得蹬着小短腿,“爹,您是要教预哥儿骑马吗?”
怀溪被小家伙逗笑,短胳膊短腿的成日想着骑马,即便是小马驹他的小短腿也够不着。
揉了揉儿子的脑袋,示意他抓牢马鞍前的护具,手中长鞭一挥,带着儿子策马而出。
哇~
迎面撞风的小铭预别提有多开心,仿佛放飞自我的小猴子,松开一只手迎风展臂。
阿七眼见四爷疾行离去,二话不提翻身上马追逐而上。
徒留原地的圉官不由得抹了把额间没有的细汗,要知道李怀溪虽只是区区知县,但他上头有位做太师的兄长,如他这般的小官根本招惹不得。
邱秉如蒙大赦地瘫软在地,大大地喘出好几口气。
与此同时,马厩里的高景嘴角嗤笑,一把甩去手里的梳子,大摇大摆地直往前边的毡房。
圉官都快要被他这位祖宗吓破了胆儿,到底是皇上的儿子,常言道,打断骨头连着筋,指不定哪天皇上又把这个儿子认了回去,这会子他是奉承也不是,让他干活也不是。
怀溪直到离开马场的视线,才稍稍勒紧缰绳,等待追上来的阿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