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王老丈已然走在路上,他一脸胜券在握,意图借此巴结权倾朝野的大宦官魏忠贤,官场攀升的同时再抱得美人归。
手底下的侍从跟着王老丈,只见王老丈手持折扇,步伐轻快地走在通往魏忠贤府邸的青石小径上。
他又紧张又兴奋,紧张的是魏忠贤的喜怒无常,兴奋的是若能借此机会得到魏忠贤的青睐,前途定将不可限量。
来到东厂后,田尔耕在得知此事后恭敬地引路。
他虽不知这画作究竟为何,却对魏忠贤那复杂多变的喜好与避讳了如指掌。
“田大人,此番礼物,您觉着魏公公会喜欢吗?”王老丈压低嗓音,言语间夹杂着难以掩饰的忐忑与希冀。
田尔耕微微侧头,嘴角勾勒出一抹微妙而含蓄的笑,“王老爷,您选的礼物,自是非同凡响,只是这‘特别’之处,还需魏公公亲自品鉴。”
言罢,二人继续穿梭于曲折蜿蜒的回廊之中,没过一会儿便来到魏忠贤的书房前。
门轻轻推开,一股沉闷而压抑的气息扑面而来。
魏忠贤正坐在案前,手执毛笔,在宣纸上勾勒着什么,神情专注而阴鸷。
“魏公公,卑职王老丈,特地前来觐见,愿公公福泽绵长,寿比南山,权势之树常青,永镇朝纲。”
王老丈一进门,便是一连串的阿谀奉承,言辞之华丽,态度之谦卑,令人不禁多瞥了几眼,心中暗自揣度其来意。
魏忠贤端坐在宽大的太师椅上,眯缝着眼,上下打量着王老丈,仿佛是对这谄媚之词的默许。
他享受着这种权力带来的感觉,尤其是像王老丈这样急于攀附的官员。
“王老爷客气了,不知今日莅临寒舍,有何贵干?”魏忠贤的声音低沉而威严,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
王老丈一听魏忠贤开口,心中不禁暗自窃喜,连忙躬身答道:“下官今日备有一份厚礼,愿呈于公公面前,聊表对您的敬慕之情。”
魏忠贤微微颔首,示意王老丈继续往下说。
得了这无声的许可,王老丈连忙向身旁侍立的仆人使了个眼色。
仆人们心领神会,连忙将精心准备的礼物抬上前来。
那是一只装饰华丽的箱子,上面镶嵌着各式宝石,闪烁着耀眼的光芒,引得在场众人纷纷侧目。
随着箱盖缓缓打开,一幅幅生动有趣的画面映入眼帘。
——那是“百子千孙闹学堂”的精巧化作,孩童们或嬉戏打闹,或捧书苦读,栩栩如生,仿佛能听到他们的欢声笑语。
这原是一幅满载吉祥寓意、描绘子孙满堂欢聚的美好图景,但在魏忠贤眼中,却成了赤裸裸的讽刺与嘲笑。
魏忠贤的脸色倏地阴沉如墨,那双眼睛仿佛能喷出火来。
他怒不可遏地咆哮道:“王老丈,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拿这等画作来戏耍老夫!”
王老丈见状,只觉一股寒气直冲天灵盖,整个人吓得三魂七魄都要散了去。
若是没有记错,这画应当是唐寅唐伯虎的山水佳作才是,怎会莫名其妙地变成了这“百子千孙闹学堂”的腌臜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