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日听了戏回来,娴妃便一直在宫中坐着不出来,就是每日请安也是称病,前几天皇后还不甚在意,到了第三天,娴妃又没有来,皇后便有些坐不住了,转头对着怡嫔道:“怡嫔,你今日去景仁宫看看,娴妃称病已经好几日了,也不知道身子有没有好。”
陆贵人在一边坐着,闻言说道:“皇后娘娘,娴妃娘娘说自己因为那日在戏院子里面吹了冷风,所以一直头疼,这才没来长春宫请安。”
“本宫也知道娴妃是受了风寒,但是只是受了风寒的话,也不至于下不来床,别是其他的病才好。”说罢转头吩咐了盼春,“盼春,你今日去太医院找几个太医过去为娴妃好好把把脉,到底是怀了身孕的,体质和平时也不甚相同。”
盼春正应了一声,陆贵人继续说道:“皇后娘娘,娴妃娘娘说了,不想别人多加打扰,就是皇上前日和昨日去看娘娘的时候,也被挡在了门外呢。”
纯妃闻言皱了皱眉,说道:“娴妃也太没个样子了,皇上怎么能挡着呢?”
怡嫔“噗嗤”一笑:“娴妃娘娘是皇上心尖上的人,自然能挡着,听说娴妃娘娘不让皇上进去,皇上还在门前说了好一阵子话呢,要是换做了纯妃娘娘,您一挡,怕皇上便真的走了吧?”
怡嫔一说完,便和陆贵人相视一笑,皆是低头不语,但是明眼人一眼就能看见两人死死压着却压不住的微翘的嘴角。
纯妃的脸色有些不好看,绾心拨弄着手边的一束牡丹,淡淡道:“怡嫔娘娘说话可真是风趣,阖宫上下也就娴妃娘娘能档皇上了,怡嫔娘娘正当盛宠,怕也是不敢挡着的吧?”
怡嫔嘴角的笑意如同冷风下忽然凝结住的寒霜,蓦地一滞,抬头看着绾心,却见绾心正慢慢抚弄着牡丹,眉毛一挑,有些嘲弄地看着自己,怡嫔心头火起,出声便道:“你不过是一个小小常在,本宫和纯妃娘娘说话,岂容你插嘴?”
绾心眼睛看着怡嫔争锋相对:“怡嫔娘娘说着话便不对了,嫔妾尊称您一声娘娘,那只是位分在这里,但是论起身份来,嫔妾与娘娘又能差多少呢?不过都是侍妾,是妃嫔罢了。”
怡嫔听了这话,正要再说话,绾心却换了一副严肃的样子看着她,继续说道:“皇后娘娘是正宫皇后,便是皇后娘娘和慧贵妃说话,嫔妾想说一句都是理所应当的,怎么到了怡嫔娘娘这边便是嫔妾不配了?难不成是怡嫔娘娘对皇后娘娘怀了僭越之心,想越过了皇后去吗?”
怡嫔的脸色一阵难看,却被绾心堵得无话可说,皇后眼看着怡嫔已经缄默,这才假意地训了绾心几句:“魏常在,你也少说几句,到底怡嫔也是一宫主位,尊卑还是要分的。”
绾心低头:“臣妾谨遵皇后娘娘教诲。”
慧贵妃冷冷出声:“那便是了,皇后娘娘到底是皇后娘娘,怡嫔,本宫还是那句话,眼看他起朱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做人呐,还是要留些余地才是,净争得这些没用的也是枉然。”
见皇后和慧贵妃皆出了声,如今娴妃也不在,怡嫔只能谦卑地应了:“嫔妾知道了,谢慧贵妃提点。”
皇后点点头:“那今日便都散了吧,怡嫔,你今日去景仁宫看看娴妃,明日再来回了本宫就是。”
如今言罢,皇后便扶了盼春的手,从一边走了出去。
时值初夏,御花园的花开得极好,慧贵妃拉了绾心一同在御花园赏花。
慧贵妃身子已经渐渐好了,脸上敷着薄薄的玉面粉,又施了淡淡的一层胭脂,身着一身湖蓝色绣蝶舞花间带金色滚边的长裙,站在初夏并不炎热的阳光下,施施然地慢慢走着。
绾心跟在慧贵妃的身后,慧贵妃折了一朵花拿在手中,说道:“前些日子你让人送来的那些药,本宫喝了极好,想来你到底在御药房里面做过,药理还是懂些的。”
绾心低头:“嫔妾哪里懂什么药理,那药是一个太医抓的,因为和嫔妾相识于微末,所以格外信任一些罢了。”
慧贵妃“哦?”了一声,转念之间便说道:“你相信的人自然没错,那过些日子你让他给本宫看看吧,看看身子是否将养好了。”
绾心点头,慧贵妃继续说道:“本宫知道你是个聪明人,也知道你和皇后的那层关系,但是本宫更相信的是你的为人。”
说罢慧贵妃便站住不动,绾心也站在慧贵妃的身后,看着身边的一棵梧桐树上面攀着的一根藤子出神。
慧贵妃的手中把玩着刚刚摘下来的花,继续说道:“你与皇后来看了本宫许多次了,但是皇后与本宫也不过是面子上走走过场罢了,要紧的,还是你。”
绾心摇摇头:“皇后娘娘关心贵妃娘娘,臣妾不过是跟在皇后娘娘身边罢了,哪里能受得住娘娘一句称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