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两人考虑到此时他们的速度早已落后旁人。所以萧墙和花满溢马不停蹄,总算在黄昏时分赶到了离秣陵还有一百里路的河洛庄。
这儿位于山涧的一处洼地里,百姓多从事狩猎等工作。庄外为了防止山林中的野兽侵袭,还用碗口粗的木桩子围城了木栅栏,这造型还真让萧墙想起了萧家寨的布置。
庄口有吊桥,外面有人挖的护城河,里面的水是被人从旁边的深井里引过来的。萧墙下马查探了下,这河堤还插着不少削尖了的木杵,看样子这儿若非外敌入侵便是匪患猖獗,百姓们才不得不以此自保。
虽未进庄,但萧墙还是瞥见那河洛庄的中央有个巨大的谷仓,只怕存了不少粮食。若是外敌攻打,他们收起吊桥,此处便能成为坚不可摧的要塞,里面的粮食少说也够吃上半年的,靠围困也不一定行得通。
然而此时吊桥是放下的,庄子里静得出奇,今儿本就是阴天,却在这庄上盘旋了不少黑鸦。空气的湿冷里透着一股子刺鼻的血腥味儿,萧墙将自己的马拴在庄口的树桩上,意味深长道:“满溢,我怎么觉得……这儿气氛有些不对劲。”
“我也觉得有些蹊跷,这一路走来到处都是山匪劫掠的痕迹,可到了这儿却不见了,有些奇怪。”花满溢驻马下来,也拴上马匹。
两人不着急进去,因为这里面到底是什么情况还不清楚,所以他们打算现在这庄口旁的长草丛中躲一躲,探探虚实。
大约过了半柱香的功夫,两人听见庄子里面传来了女人的撕心裂肺的惨叫声。花满溢听到这声音便藏不住了,刚站起身来便被萧墙一把拉住。
花满溢回头瞪了一眼,怒道:“你拉着我做什么?!庄子里出事儿了!”
“来时你便瞧见了惨象,这帮土匪人数众多且心狠手辣,不是你我能收拾得了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若实在心里放心不下,不如快些前往秣陵,给官府报案也比在这儿逞匹夫之勇强。”
这样的道理萧墙能说不知道多少个,但花满溢依旧甩开了他的手臂,转过头便背着剑冲进去了。
见他离去的背影,萧墙不禁摇头叹气道:“唉……这愣头青。就算要救人,也得想想对策不是?”
黄昏残阳,照射在庄子中央的巨大粮仓上,一道阴影被拉得很长。
阴影之下,是被人五花大绑的数十个老弱妇孺,这里面有嗷嗷待哺的婴儿,也有两柄斑白的老人。村子里的精壮年都被山匪压倒了别处。毕竟在人牙子那儿,劳力可能卖不少银子。
这帮山匪领头的汉子是个留着络腮胡的莽汉,身高竟九尺,手里一对宣花板斧少说也得有个七八十斤。右脸斜挎这一指长的刀疤,小巴出有个长毛的黑痣,浓眉大眼带着莽气,旁人一看便是个不好惹的主。
他身边伴着的十几个手拿朴刀的小厮,说他们是土匪……可这武器却又不像是绿林之人该有的东西。
莽汉面前的血泊里躺着一个被活活砍掉右臂的妇人,如今正失血抽搐,仅剩下最后一口气,周遭的乡民都是敢怒不敢言。莽汉又走上前去,踩着血水蹲下身来,阴狠问道:“我再问一次,你们到底有没有见过在茶园放火的人?!”
“没……没……”这妇人话未说完,便因流血过多而没了气儿。
“他娘的。”莽汉见她没气了,骂了一句,有朝着旁边看着人质的小厮挥了挥手,喊道:“再给老子带过来一个,我还就不信了!”
听闻此话,那小厮看中了一个七十多岁的白发老头子,一把抓住他的手臂就从人堆里往外拖。这老头子竟一下倒在地了地上,他拖了半天也没见有个动静。
“嘿!你这老东西还挺沉的!”说完,这小厮也没了耐性,直接举起自己手里的朴刀,想要将这不识抬举的蠢东西脑袋给砍下来。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那朴刀银光闪下,却见一人从旁边的小屋里闪身而出,对着那砍人的小厮背后便是一剑刺入。
待鲜血四溅哀嚎遍野,此人倒下之时,背后却又出现一位持剑的锦衣少年。粉领子,玉溪带,束发的发带上暗绣的是彼岸花,手里的长剑犹在滴血。他冷冷看了一眼呆住的小厮们,又瞥了一眼那怒极拔刀的莽汉,道:“不用为难他们,我就是你要找的人。”
莽汉听闻此话,挥刀振臂高呼:“他娘的,都给我上!砍死他!”
刹那间,十几把朴刀朝着花满溢一齐冲来,后者冷唇上挑,躲过迎面刀刃,反手便是一拳重重轰在脸上。这一拳还带着了那可怜的小子两颗门牙。随后再来的刀刃被他反手以剑挡下,腕中运力挥剑一阵,第二个便被震出数步远,最终一个踉跄倒在地上。
众人一瞧是个练家子,脚下的步伐也慢了下来,最终只敢持刀围着这个锦衣少年。打头阵的两人,眨眼功夫就哎哟连天的倒在了地上,他们可不愿意再上来当这个冤大头。
莽汉一瞧这帮人被吓住,竟一脚将挡在自己跟前的小厮踹倒在地,“他娘的!你挡着老子做什么?!十几岁的毛头小子都收拾不了,你们还真有脸!”
众人给莽汉让了道,这双几十斤重的宣花板斧才出现在了花满溢眼中,后者看了一眼身后瑟瑟发抖的村民,问道:“这村子,是你做下的?”
“是又如何?!谁让你这小子狗眼不识泰山,惹了不该惹的,活该!”说到这儿,莽汉还不忘往地上啐一口唾沫。
听闻此话,花满溢扬唇冷笑,“那你得死!”
话罢,花满溢手中银刃闪出,那莽汉暂避锋芒连退数步,待退无可退时,这才用手中斧柄拨开剑芒,反手横砍过去将其逼离身旁。眨眼功夫,花满溢却又提剑刺来,这回剑走偏锋,朝着莽汉肩膀而去。
莽汉动作慢了半步躲闪不及,剑刃划衣而过,将那右臂肩膀隔了一条大口子。
“好小子……”莽汉心道,这眼前少年学的并非是江湖武学。招式快准狠,并没有什么花架子,倒更像是……军营里的套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