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晚上的饭局,柳漠尘差不多也猜到了会有叶家兄弟到场。毕竟自己知道花满溢的性格,若是那小子告诉他,两家这么都下去吃亏的是长安百姓,这个侠义感无处撒的花大傻子,肯定回来找自己这么一趟。如果他没猜错的话,叶沉专门来这么一趟,只怕为的就是将他约着,两个人见一面,也好交个底。
“那家督……晚上还去吗?”柳礼一边给柳漠尘按着肩膀,一边问道。
“去,怎么不去?他若是会准备鸿门宴这样的低级玩意儿,那就不是叶秭归了。这小子心眼儿多,这样的蠢事他可不会做,无非是想试探试探我,让他清楚我们手上还有多少筹码。”柳漠尘道。
“既然家督知道来者不善,那就没必要去啊。”柳礼道。
听闻此话,柳漠尘后仰半分,郑重的看了他一眼,道:“也是……你没和这小子打过交道。这小子从小便心有城府,若是我们不去,只怕正中他们的下怀。”
柳漠尘知道,但凡是叶沉想要去做的事情,通常都有两手准备。而且,若是不随了他的心意,只怕这段时间由他压下来的那些商贾货物,可就真的回不来了。眼下柳家已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今天一大早他便看了账本,这几日长安城尚且亏损严重,更别替其他地方的柳家货栈,只怕想要在这场闹剧中挺下去,便只能破釜沉舟了。
“我只是怕家督你吃了亏。”柳礼道。
“放心,那小子虽然会算计,可我手里也有对策,我还就不信叶家那俩货真敢对我动粗。”
在秣陵的时候,叶家兄弟的功夫遍不如他,柳漠尘当然不担心。叶沉是个聪明人,知道如果在这种场合动粗无异于自砸招牌。再说了,当着花满溢的面儿,要是他对自己动手了,那情况可就得天翻地覆。
柳漠尘思索片刻,决定晚上多少自己还得带个帮手在身边,不然就这么贸然前去,万一叶沉没这方面的心思,可那个做事不过脑子的叶君兮动手了,自己也好有个帮手。所以他便让柳礼去货栈,让正在当班的巴豆回来,晚上陪自己走这么一遭。
哪晓得柳礼前脚刚出院,钟家大小姐便坐着马车来到了货栈门口。
“阿礼,你们家督在府里吗?”钟情下马问道。
“在,只不过家督晚上有事儿,姑娘明日再来吧。”柳礼为难到。
“呵!可以呀!我倒要看看是多大的事儿,回来了竟然连钟家的门也不登,真是个白眼狼!”说完,钟情便不顾小厮的阻拦,硬是闯进了货栈里。
这吵吵嚷嚷的声音传入耳中,柳漠尘就知道是钟家那个催命鬼来了。他这几天都在忙柳家的事儿,花家钟家都没去,这下可好,倒让别人找上门来了。
柳漠尘坐在正堂的椅子上,等钟情气冲冲的杀进来,瞥见他这副悠哉的样子,一脸怒意双手叉腰,冷讽道:“家督可真是忙,连我想要见一面都这么难,怎么?我只是来看一眼这外面便有那么多人拦着,你说清楚!若是这柳家不待见我,那以后我就不来了!”
柳漠尘看她是真的有些生气了,涨红着小脸儿像极了熟透的番茄。他便站起身来,招呼她坐下,陪笑道:“哎呀我的小祖宗,你又不是不知道这几天长安城的乱子闹了多大。再说了,别人不清楚我,你还不了解吗?我没了你怎么活得下去,这不真的就是被柳家的事儿给绊住脚了么?”
“呵!”钟情一把甩开他的手臂,气冲冲的坐在椅子上。
“家督大人好大的威严,也记不得我们钟家这独门小户那点恩情了,归来这么久,连我爹的面儿都不见。”钟情将脸别过去,都懒得看柳漠尘。
柳漠尘一时也不晓得做些什么好,只让丫鬟将房门带上退了出去。
钟情见了,连连摆手道:“你可别!大白天的关了房门,让别人瞧见还以为我们在做些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呢。”
“哎呀我的姑奶奶,算我求你了,饶了我这一回吧?这好歹是在柳家,你多少给我留点面子,被下人看到了还不得笑话死我?”柳漠尘总算是绷不住了,连忙赔笑俯下身来,这模样都快委屈得哭出来了。
见他这样,钟情脸上的怒意却又烟消云散,转而发笑道:“噗……你这傻子,我才懒得跟你生气。今天来,也是为了这事儿来的。”
钟情喝了口茶,道:“如今长安城柳家和叶家,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钟家与柳家同病相怜,只怕按照叶秭归的做派,柳氏若是被挤出长安城,钟家自然就是下一个目标。所以父亲今日才让我来,问问你有什么需要钟家帮忙的地方。”
听闻此话,柳漠尘脑子里想了许多,随即坐了下来,缓道:“不用了……叶家的做派你我都是看见的,若是再让钟伯搀和进来,只怕还会连累钟家。”
此言一出,刚刚还喜笑颜开的钟情,这会儿却又换了副不开心的面孔,道:“连累?唇亡齿寒的道理你不是不清楚吧?这又不单单是为了你,也是为了钟家。狗儿,你可千万别为那些无关紧要的事儿坏了大计。”
“可毕竟柳家是柳家,钟家是钟家,我总不能——”
一听这话,钟情便坐不住了,怒气上前走到了柳漠尘面前,气冲冲等着她,身体前驱,吓得他连忙后仰。
钟情怒道:“什么你是你,我是我?我就问你,以咱俩的关系,还需分得这么清楚?”
这话说出口,钟情又瞥见他那脸上尴尬的模样,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话说得有些微妙,便支支吾吾道:“当……当然,我指的是生意上的,你可别想多了。”
听闻此话,柳漠尘便借着打趣儿答复道:“倒也是,以咱俩的关系,成一家人也是迟早的事儿,没必要分那么清楚。”
“滚!”钟情娇嗔道。
“那就这么着吧,你回去告诉钟伯,就说若是柳家真有事儿麻烦他,我只会登门拜访的。”说完,柳漠尘便起身,穿上了外面的披挂,毕竟这些天儿阴影不断,长安城还真有些冷。
“你干嘛去啊?”
“花大傻子请吃饭。”
听闻此话,钟情连忙上前,一把挽住柳漠尘的胳膊,道:“我也去。”
“这……不合适吧?”
“有什么不合适的?”
“……你说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