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此话,红缨讪笑一声,“呵!好一个死有余辜!分明是你们动手在先,如今倒成了我们的不是?”
这话可就把萧墙给问懵了,他哪里知道一帮打家劫舍的土匪,竟跟他论起谁先谁后来了。他未发话,倒是身后站着的叶沉上前,抱拳行了揖礼,反问道:“大当家既然是江湖中人,想必也懂得这江湖规矩。诸位干的都是打家劫舍的亡命勾当,手上沾染的性命自不在少数。只需杀人却又惜命,怕是……说不过去吧?”
这张巧嘴,倒让红缨起了兴致。相较于萧墙,这位负剑的世家公子面容更为清秀,与年龄不相符的一对深邃眼瞳,便让旁人觉得身份定不一般。
红缨见他像是个练家子,便走上前来,问道:“那依你的意思,他们是死于武学不精,活该?”
叶沉还没回答,那一直沉默着的叶君兮却添了句:“对!就是死有余辜!一群无能的酒囊饭袋,被杀又怪得了谁?!”
此言一出,红缨侧目瞪了他一眼,后者随即感觉到了刺骨寒意,连忙朝后退了几步。
红缨冷笑道:“既然我的道理讲不通,那就按你们的道理来。他们被杀是因为太弱,那么——”
红缨突然拔出阔刀出鞘,直指众人,“若我今天杀了你们,也是天理所容,对否?”
叶君兮这鲁莽玩意儿说错了话,众人便立马在心里捏了把汗。毕竟这么多人要是一拥而上,单凭他们几个的手段可对付不了。原本萧墙的计划只是让他们在此拖住大部队,最好还弄弄出些动静,让这寨子里的多数贼人都来此处。这样莫家兄弟才能从背后悄悄潜入救人,这下可好,佯攻不成……他们是真得要交代到这儿了。
红缨见众人被她唬住了,竟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哈哈哈哈!罢了罢了,我今日也不欺负你们这帮小辈。你们之中选个人出来,能在我手里走过三招,我便让你们全身而退,怎样?”红缨道。
“你……你说话可得算数!”竹似愚犹豫再三,还是喊了出来。
“君子一言,快马一鞭。”红缨答复到。
竹似愚:“可你原本就不是什么君子……”
得亏众人及时制止了这呆子的臭嘴,免得他再说错话得罪这位不好惹的女人。
他们里面功夫最好的,自然是出身将门的花满溢,所以这会儿众人便不约而同的望向了他。萧墙也转过身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坏笑道:“花大少爷,今儿就交给你了,千万顶住啊。”
花满溢白了他一眼,拍开他的手,走上前来,斥道:“罢了罢了,我算是知道你们这帮人的伎俩了。”
不过就算他们不看自己,花满溢也是打算站出来的。毕竟这里面的人除了他,那几下子他都是见识过的。别说三招,只怕他们杵在红缨面前,只怕在她抬手间便能分出胜负了。
见他迎战,红缨给众位小厮使了眼色,他们便逐渐退后,在这寨子门口让出了一块可供两人过招的空地来。
在那山寨的门口上,屠百里还是不放心的跟了出来,躲在上面悄悄张望。毕竟他对自己的姑姑添油加醋隐瞒了不少事实,加之她又颇讲道义,自己跟出来看看,也免得到时候出了岔子被蒙在鼓里。
他原因为萧墙不过是个软柿子,可之前在小长安偶然撞见那回,他这才发现这小子深藏不露,不是什么好招惹的东西。所以他才厚着脸皮,来荡山寨找自己的姑姑帮忙。
阔刀红缨的名头,在江湖上流传还是有些广的,和他手下那帮只懂得王八拳的小厮可不是一个档次。
金线锦衣,雕花佩剑。头上的束发冠又是鎏金镶玉,红缨怎么看这位少年都像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哪知道为他们的出头的竟是此人。
花满溢拔出背上长剑,那剑首出镶着一颗血红色的宝石,足有鸽子蛋大小。血槽里还被人以巧工刻上了“抖星”二字。
“小子,我见你年轻,下手不会太重,也免得大家脸上难看。”红缨道。
她很清楚自己那个侄子是个什么东西,何况来着又是秣陵的学生,得罪了他们,自己的大事儿再想做成可就麻烦了。前些时候,那二当家也不知道被什么人迷了心窍,带着本部人马出寨下山,做了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如今身死,也怪不得他们。
哪知道她的好意却并未换来花满溢一丝一毫的感激之情,反倒是声音高了几调,嚷道:“要打便打!何必多费口舌?你们这帮流寇歹人,手上不晓得沾染了多少无辜百姓的鲜血,就别在这儿假惺惺的说什么江湖道义!”
说时迟那时快,花满溢手持抖星一剑刺出,犹如蛟龙出海直扑红缨。后者退了几步,以刀刃拨开剑锋,反手便是一拳轰在了花满溢肩膀上。
花满溢只当她是一介女流便没怎么在意,哪知道这重重的一拳砸在身上,还是让他忍不住踉跄了几步。
见状,红缨冷讽道:“小子,你就这点本事?”
她的语气毫不客气,再加之周遭小厮的起哄,花满溢越发怒了。
“关你什么事?!”
花满溢调整好姿势,以剑首挡开迎面而来的刀刃,反手又是一剑刺去。红缨倒是不慌不忙,侧开身子躲过,以刀背砍在了他的右臂上。这一下子险些让花满溢手中长剑被震落在地,好在他左手及时挥拳将其逼离自己身边。
一旁看着的众人都替他捏了一把子汗,云梦泽走到萧墙身边,小声询问道:“他在这女人手里占不到一丝便宜,我们若不上前帮一手,我怕他——”
“别忙!他花大少爷不是喜欢行侠仗义打肿脸充胖子吗?我这会儿还真就要治治他这臭毛病。”萧墙抱胸道。
这小子做事儿一根筋儿,太容易被人当枪使。这以后在秣陵的日子还长着呢,他这毛病若是不改掉,以后吃多少亏倒不干萧墙的事儿。他只怕这花大傻子再坏了他的大事儿,那可麻烦了。
何况如今这么多人看着,他们要是敢出手,这帮人一拥而上,只怕瞬间便能将他们剁成肉酱。
萧墙皱眉道:“再等等,这小子才没那么容易败下阵来。”
他嘴上虽是这么说,可心里却还是替他捏了一把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