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侯府,符雅然回自己院子,便不多时,澹台擒进了黄鹂院。
黄鹂院正在摆晚膳,澹台擒到来后,下人便多备了一副碗筷。
菜式新鲜,味道却很淡。
澹台擒入座,让人准备了一壶小酒,符雅然以白水代替,二人在院中的小桌前对坐,月下酌饮。
“我听你舅母说,这次的婚事,你很满意?”澹台擒长辈的口吻,带着关切的语气,瞧不出过往他与面前少女所有过的龉龃,唯有语重心长的温和。
符雅然淡若轻风,“舅母说这是舅父您千挑万选,精心煞费苦心,找到的最完美婚配对象,雅然无法不满意。”
言下之意,冲着面前人的这份心意去的。
“哦。”
澹台擒仰脖吞了一杯酒,却是苦涩的。
这是缪氏为符雅然挑的对象,不是他,这些日子缪氏行事出人意料地令人难堪,曼晴便是一个绝好的例子,希望这次,在符雅然的婚事上不要再搞砸了。
澹台擒不相信她,因而此刻也并不觉得满意。
“曹秀才从大牢里面出来了,舅父知道吗?”碧绿的菜梗,填进檀口,符雅然咀嚼了一番,咽下。
之后,她又道,“曹嬷嬷在端襄伯府的日子过得如何呢,曹秀才一定会去探望她的吧?”
“何意?”澹台擒放下七彩琉璃酒盅,眉头皱起来。
符雅然再告诉他一个消息,“知道是谁把曹秀才从大牢里捞出来的吗,今日相看的那位莫公子,叫莫凛的。”
“你不想嫁了?!”
澹台擒当即拔高了声调,很显然,符雅然一心要置曹秀才于死地,如今人被莫凛给救了,到时候符雅然嫁过去,若是情况不好的话,必然会遭受夹板气,她这是想反悔。
“如果能嫁过去,自然是好的。”符雅然垂眸抿了口白水,语气淡淡的,像是在聊家常似的平静无波。
她根本就不高兴。
澹台擒脸色阴沉下来,“我说能嫁过去,你自然能嫁过去,谁敢阻拦?”
“既然舅父如此说了,那就在最近,先派人安抚一下曹嬷嬷母子,连端襄伯府也一同安抚了,否则我可能真的会嫁不出去了呢。”
放下杯子,符雅然站起身,“舅父慢用。”她转身回屋。
澹台擒眼神阴鸷地盯着她离开的背影,她果然是真心想出嫁么?曹嬷嬷的腿被山石生生砸断,虽然不是她干的,但却是她间接造成的,她有这样狠的心,难保不会继续对曹嬷嬷母子下手,又怎么会想着去安抚曹氏母子。
曹秀才出了大牢之后,先是将自己收整一番,拜谢过莫公子之后,便听从了莫凛的主意,去端襄伯府接自己的母亲曹嬷嬷,同时一封信直递到颖川侯府三房的门房前,交给尚书大人澹台擒。
曹嬷嬷腿断了,年纪又大了,正常情况下包扎疗养没有三个月犹然难以下地,何况是她。
如今天渐渐热了,她在榻上仰躺着,腿伤的痛苦与涩苦的药同时折磨着她,身边仅一个小丫鬟侍候,因为失了主人的宠,小丫鬟对她也格外差,不时糙骂上两句,粗暴地掀她起来,喂食剩饭剩菜,亦是常有之事。
以至于曹僖虽病养在榻,却消瘦了大半。
曹秀才看到他的母亲时,几乎惊认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