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廉不答,咬牙前行。
“刑廉,你放下我,自己逃吧,再这样下去,我们,都要死在这里了。”我凄笑道。
“不!不可能!”刑廉道:“阿善,你不要胡思乱想了,我们都要活下去,一起活下去!”
一股热泪涌上眼眶,但我却没有力气哭了。
之后许多年,我都时常感念刑廉冒死背我徒步跨越长生海的恩义,这并非易事,对身体和心灵都是一种极大的考验,所以我给了他很多赏赐,并且不顾衡武的反对,坚持封他为魔君,让他代替寒修的位置,使魔尊坐下再次形成三足鼎立之势,我知道他和我一样在魔界并无根基,因此总是给予他更多照应。
我总想着我和他的同窗之谊,想着他舍弃了很多陪我来魔界,想着尽力补偿他,可我没想到,会是他的反叛使我最终命丧往生崖。
刑廉就这么背着我越过一个又一个山头,就在我再次失去意识之前,前方隐约出现一个熟悉的身影。
刑廉停下脚步,踌躇不前,而那身影映入眼帘的一刻,我内心最后一道防线崩塌了。
“你现在逼她回天庭就是要她的命,你觉得天庭会放过他吗?你想她死吗?!”我隐约听到刑廉对来人吼。
“只有送她魔界,她才是安全的!你明不明白?!”
再接下来,我就彻底晕了过去,等再醒来,我发现我竟躺在洛梓弈寝宫的密室之中,手中握着引魂珠。
我想起来了,我全都想起来了!
此刻我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我要去找鹤青,此生此世,生生世世,都再也不要与他分开了!
往生崖边,炽热的熔岩翻滚,我忽然想起鹤青身上的“胎记”,瞬间什么都明白了。
当初我几乎魂飞魄散之时,洛梓弈救走了我的肉身,鹤青以为我跳崖死了,所以不顾一切下到这滚烫的岩浆之中寻找我,是以这前世的疤痕才会变成今生的胎记。
是他找到引魂珠交给洛梓弈,才使得招魂阵得以大成,将我那碎得不成样子的元神拼了一部分回来,最终唤醒了我。
但鹤青为何流落凡间?六七百年过去了,他在凡间怕是已遭受十世轮回之苦,为什么?他可是天帝之子,就算天庭不管,他师父永晟帝君又岂会坐视不理?
难道是为历劫飞升?可他早已是上神。
滚滚熔岩拍打着往生崖的两岸,溅起阵阵浪花,热气翻涌蒸腾,我面向对岸缓缓抬起手,一把弯刀从岩浆中升起,一开始刀身上裹着熔岩,犹如火红的赤月,熔岩褪去后弯刀露出了本来的模样,通体玄黑,犹如在空中开了一个窟窿,恰巧天上此时挂着的也是上弦月,一黑一白对比鲜明。
“夜漓,你要去哪里?”这时,我的身后洛梓弈阴冷的声音响起。
我并未转身,也未回答。
“你以为你逃得出冥界吗?”洛梓弈又说。
我回头侧目,冷冷一笑,接着再次纵身跃下往生崖。
“夜漓,你!”洛梓弈大惊,冲到崖边。
既有近路,我为何要舍近求远?
走了几步,岩浆已没过我的小腿,灼热难忍,我却毫不在意,已入鬼道,神魔不惧,普通的小鬼入这往生熔岩之中,怕是会被烧得神魂俱灭,但我不一样,我可是鬼王亲封的怀阴鬼主,天界上仙,魔族之尊,区区岩浆,能奈我何?
“夜漓!你回来!火灼之毒,会要了你的命的!”
洛梓弈疯了一般大喊,似乎也想跳下来,我却驱动錾月,大喝一声:“呀!”,錾月将我从熔岩之中提起,飞向对岸。
此时我距对岸不过数丈,錾月刺入石壁之中,我单手握住刀柄,吊在半空,小腿上被烧得露出森森白骨,片刻之后竟奇迹般地全部长好了!我纵身一跃,翻身上崖。
再次踏足魔界领地,我万般思虑,心绪难平。
这里似乎没什么变化,又好像什么都变了。
一队巡边的魔军从山坳中拐出,我还不想被发现,迅速隐匿,避免与他们正面冲突。
这不意味着我会放过刑廉,他会得到应有的报应的,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