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大妈只是瞪了他几秒,又埋头打盹,懒得搭理他了。张小凡自感尴尬,原地愣了几秒,见大妈没阻拦,便小心翼翼地往里挪步。这旅馆显然年岁久远,地板是老化的木板,每走一步都伴随着“吱嘎吱嘎”的声响,昏黄的灯光更添了几分陈旧的气息。101、102,一溜烟张小凡就溜达到了105门口。没着急推门而入,先在门口侦查了一番,门锁完好无损,这才掏出钥匙,咔哒一声,门开了。里面的情景,哎,跟他预想的凶案现场、激烈搏斗啥的根本不沾边,反而干净得像是没人住过。床上铺着一条上世纪风格的军绿色被子,崭新得像是展览品。空气里飘着的,除了淡淡的霉味,没啥不对劲的异味。房间挺紧凑,标准的单人间配置,一眼望尽。任国兴开这么个房间又不住,玩哪出呢?关上门,张小凡第一件事就是趴地上,检查床底,就一普普通通的弹簧床,底下空空如也。接着转向墙角的衣柜,里面静静躺着四个电影里常见的那种黑色手提箱。任国兴啊任国兴,藏东西这招也太老套了吧,床底不比衣柜安全?张小凡拎起一个箱子,还挺沉,估摸着得有十来斤。试着拨弄了下箱子的原始密码,轻易就开了锁。箱子里的东西,直接让他傻眼了。钱,全都是钱!红艳艳的百元大钞,一叠叠码得整整齐齐,满满当当填满了箱子。看到这么多现金,张小凡第一反应不是乐开了花,而是心跳加速,手也不争气地抖了起来。原谅他的怂样,毕竟这种级别的现金场面,他这辈子头一遭遇见。别说现金了,就连银行卡里的数字,他也没见过这么多。足足愣了两分钟,张小凡才勉强让自己冷静下来,回头又确认了一遍,这屋里确实只有他一个人。深吸一口气,他用颤巍巍的手,从箱子里抽出一沓钞票。轻轻摸了摸那些钞票,手感告诉张小凡,这些都是真金白银。就算心里早有准备,心脏还是不争气地砰砰乱跳,缓了好一阵子,他才稳住手脚,把剩下三个黑箱子一个个拖出来,一一打开,排成一行。眼前这一片红彤彤的票子,映得张小凡脸蛋儿都快跟它们一个色儿了。但激动劲儿已经没刚开头那么猛了,可能是钱多得超出了他的想象力,把他都整得有点麻木了。半个小时间,张小凡就跟这些钱较上劲了,数了一遍又一遍,怎么也得有个十来回。每箱都整整齐齐放着一百二十五捆,每捆一万,四箱加一块正好是两千万。他把这几个箱子和那幅画搁到一边,再看下去,真怕自己一个冲动,把这些钱全私吞了。啥案件,啥异案调查局,这时候都靠边站吧,两千万足够他下半辈子过得舒坦了。事后想想,张小凡为自己的这点小心思感到害臊,倒不是说小富即安的思想不对,关键是这两千万看着多,真要啥事儿不干,舒舒服服过下半辈子,还真不一定够花。别的不说,就拿帝都那房价,地段稍微像样点的,还没算学区房,就不止两千万了。更别提咱们调查局那两层楼的复式宿舍,市值都奔着上亿去了。数钱的时候,张小凡还琢磨着,这钱肯定是任国兴卖了那幅画赚的。他还纳闷,那位何姐难不成真是脑袋缺根筋,随手就把价值几百万的真迹当假货送人了?结果,等张小凡把柜子彻底搜了一遍,却发现那幅《武宗图》好好地躺在柜底。这是他的疏忽,按理说应该先检查一遍的,但箱子里的钱让他太激动,一时间顾不上了。张小凡靠在窗台上,二郎腿一跷,下巴往手上一架,开始琢磨:关键来了,怎么才能把这些钱合法化,变成自己的?哈哈,开个玩笑,真正的难题在这儿:任国兴到底是从哪儿搞来这两千万的?正想着,手机铃声猛然响起,吓得张小凡一身冷汗。“嘿,老窑,我查出来了,你现在哪儿呢?回旅馆了没?”一接电话,李刚那熟悉的声音就从另一端蹦了出来。“效率这么高?”张小凡心中暗自感叹,赶紧追问:“说说看,孙元化那小子为了那幅画砸了多少钱进去?”手头有了孔大贵口中的《武宗图》,孙元化说谎的可能性就微乎其微了。“你绝对想不到那数字,我现在就在一家画廊里,不起眼得很,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找到,这里的画,顶天了也就十万左右。”李刚的语气里满是惊奇,显然孙元化的花费要么少得惊人,要么多得离谱。“五百万?”张小凡瞥了眼地上那四个箱子,心里莫名一动,随口问道。“哎呀妈呀,你怎么知道的!”李刚显然被惊得不轻。“真有五百万?正好五百万?”张小凡只是随口一猜,没想到歪打正着。“你等等,我马上给你发过去。”挂了电话,微信上立马弹出一张照片,是份文件的照片,大概意思是孙元化从他们画廊里,花了整整五百万买下了《武宗图》,卖家名叫刘明。“我这就往回赶,你在旅馆等着,这事透着古怪,这么大一笔交易,按说应该挺轰动的,可画廊里的普通员工却浑然不知,连那幅画的存在都不知道。”李刚又发来一条语音消息。张小凡回了句:“赶紧回来,我这边也有新发现。”这才结束了对话。孙元化买画用了五百万,这儿正好有五百万现钞,就连那个警察局长也狮子大开口要五百万贿赂。一次两次可以说是巧合,但三件事情都跟五百万这个数字扯上了关系,那就不是巧合那么简单了。线索有限,一时半会儿张小凡也捋不清这三者之间的关联,干脆先把这问题搁置,眼下最要紧的是怎么处理这四箱钱。外行人可能会说,直接拎走不就得了。确实,电影里头,人们提溜着满满当当的黑箱子跟拎空气似的,轻松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