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他敢糊弄张小凡,等他脱身,非得给他好看不可。“瞧,人与人之间还是要有点信任的。有问题你就直说,我又不是那种藏着掖着的人。”博士满意地点点头,从兜里掏出个玩意儿扔了过来:“这是从他们身上找到的。”没想到博士真打算摊牌,张小凡正愣神呢,他扔的东西他没接住,掉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他赶紧捡起来。冰凉凉的,还挺沉,一个直径大约十厘米的金属圆盘,中间镂空,上面刻着繁复的古体字。“神……”张小凡瞪大眼睛,使劲儿辨认,好不容易看出一个字,另一个简直跟天书似的。“神鬼。”博士这时接话:“那个字念‘鬼’。”“神鬼?”张小凡心里嘀咕着,这是啥稀奇古怪的玩意儿?忽然间,他脑中灵光一闪,惊呼着看向博士:“该不会是‘鬼神’吧?”“鬼神?”这次轮到博士愣住了,他点了点头,恍然大悟的样子:“原来是叫鬼神啊,我总感觉‘神鬼’念起来怪怪的。”“你这东西是从哪儿来的!”没等博士说完,张小凡噌地一下站起身,激动地质问。但在博士那黑洞洞的枪口下,他只能硬生生憋回一口气,乖乖坐下。出发前,张小凡做梦也没想到会在博士嘴里听见“鬼神”俩字。想起和刘伟联手破的那个案子,就是那家按摩店老板,能自己掐死自己还能催眠,死前写的正是“鬼神”。当时张小凡心里确实挂念,但后来的事儿接踵而至,就没再过多琢磨这俩字。紧接着,遇到了一心复仇的秦怡,她临终前警告张小凡,“鬼神”要找上门来。这话让张小凡对“鬼神”提高了警惕,但网上搜不到任何相关线索,而且距离秦怡那事儿也有一段时间了,他没遇到啥异常,警觉慢慢淡了。偏偏这个时候,博士嘴里蹦出了“鬼神”,怎能不让他震惊。“看来你确实跟他们有瓜葛,难怪他们会盯上他,原来是因为你啊。”博士悠悠开口。张小凡拼命压抑住一股冲动,真想冲上去把博士的脑袋撬开,看看里面藏了啥秘密,他挤出声音:“你这话什么意思?”“还记得任国兴怎么死的吗?”博士没按套路出牌,没直接回答,反而扯起了其他话题,“是他先找上我的,任国兴一见到那幅画,眼里就全是贪婪。”张小凡不明白他为啥突然提起任国兴,不过能听到有关任国兴案件的内幕,他忍住追问“鬼神”的冲动,老老实实坐着,准备听博士娓娓道来。“你和李经理给警察局长塞的那五百万红包,是不是就是任国兴卷走的那笔巨款?”博士问张小凡这话的时候,语气里似乎透着几分沉重,也不知道是他多心了还是怎么的。“一点不错,不止那五百万,我还找到了任国兴偷的那幅山寨名画。”张小凡直截了当,毫不含糊地回应。“果不其然啊。”博士点头,眼神真诚地望着张小凡,“能告诉我你是在哪儿找到那些玩意儿的吗?那笔钱我可是翻箱倒柜都没找着。”事到如今,藏着掖着也没啥意义了,或许这些旧闻能撬开博士的嘴,搞点更有价值的情报。毕竟,罪犯主动坦白,这种机会可不多见。“永兴旅店,104号房,去过那儿的,应该就是你吧。”张小凡没急着回答,反问了一句。石威查旅店的事,那是暗中操作,到现在还没和假日酒店的指纹比对,主要是因为:一来石威违规行事,现在他还躺在医院,不能再给他添麻烦。二来,对张小凡而言,比对指纹眼下并非头等大事。张小凡有七八分把握认定,那位永兴旅店的访客就是博士,等赵叔那边的人马到位,再比对也不迟,没必要打草惊蛇。“你说得没错,得知任国兴的死讯后,我确实重返了那家旅馆,可惜没捞到想要的东西。”博士叹气,一脸惋惜。张小凡附和道:“只能说你运气差了点,任国兴这家伙贼精,他又开了个隔壁105号房,钱就在那儿。”“原来是这样啊。”博士对张小凡的话毫不怀疑,摇头苦笑,他几次寻找,却始终与那笔钱擦肩而过。张小凡瞧着他,好奇发问:“你一开始就不知道,搅拌机里的碎尸其实就是任国兴?”博士苦涩一笑:“有过猜测,但没确凿证据。最后一次见他,他说要远走高辉,没几天工地就出了命案,肯定是他们干的。那时候我更不敢让人怀疑我曾牵扯其中。直到你们确认了尸体的身份,我才敢去旅店探探虚实。噢,对了,我说的他们,不是那帮人,是指当地的黑派。任国兴知道画是假货后,就想把卖画的钱给捞回来,我劝过他,但他不听我的。”“这么说,你也不清楚任国兴是从马超那小子手里怎么捞到那笔横财的咯?”张小凡随口一问。“马超?”博士愣了愣,反应过来,“哦,你说的是那个混黑派的老大。”博士摇头晃脑地说:“不清楚,任国兴拉我入伙,不过是看我熟门熟路,懂孙老板家的布局。要不是他得意洋洋地在我面前晃了晃那幅画,估计他早就脚底抹油,带着画溜之大吉了。”“任国兴怎么搞到那画的,我一直纳闷着呢,就算我告诉他画是赝品,他也不肯透露那天晚上的事儿。”博士说着,一脸孩子气的困惑,挺逗的。“哈哈。”张小凡看着他那模样,乐了,“他当然不会告诉你,那画是他卖身换来的。”他们俩像老哥们儿一样,窝在沙发上,张小凡把从健身教练孔二狗那儿听来的故事一股脑儿倒给了博士。“哈哈哈。”博士捧腹大笑,没想到背后的真相如此荒诞不经,任国兴卖身也就罢了,偏偏卖给的是个男的,难怪他打死也不肯说。等博士笑够了,张小凡正色道:“你刚才提到,任国兴知道画是假的,是你告诉他的。那幅《武宗戏女图》,我看了无数次,愣是看不出猫腻。你是怎么一眼识破的?别告诉我你还是个艺术行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