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乐郡主这是要‘病愈’了?”他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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桓悦面前的御案上摆着一封信,正是定国公八百里加急送至宫中的急信。信中言辞恳切,详细描述了有一个与先武安王妃长相相似的女子在大营不远处声称她有关于南朝在军中的间谍要举报,惊动大营中许多将士,将她带进军营中仔细盘问,她居然手持一块玉佩,声称自己是已故武安王之女。
信中林林总总写了许多,看得出来定国公心中疑虑,而其中最重要的一条,便是那女子声称,现在的永乐郡主乃是南朝偷龙转凤,如果不信,请以烈酒泼洒永乐郡主右侧锁骨之下,即可看见南朝采莲司间谍身上特有的睡莲标记。
这一条才是最能取信于定国公的。
玉佩也好,其他证据也好,全都不能成为证明她身份的切实依据。她言之凿凿说出永乐郡主与南朝的往来,但那些都难以查证。唯有这一条,一旦证实,虽然依旧不能证明这女子确为武安王亲女,但可以证明永乐郡主的身份有问题。
若换在平时,以定国公的谨慎,这等涉及天家血脉的秘事,任凭那女子如何计策百出,定国公都只会不听不看,一味装作看不见听不到。然而现在不行,那女子指证永乐郡主乃是南朝间谍,多年来为南朝传递大晋情报,而永乐郡主掌控大晋的情报机构鸾仪卫,军中许多信息都是从鸾仪卫中得来的,如果永乐郡主真有问题,这几十万大军说不定就会尽数葬送。
所以他必须过问,为了这几十万大军,为了定国公府的尊荣富贵,也为了身后大晋七州千千万万的百姓,他必须放弃明哲保身,必要时甚至可以派兵软禁永乐郡主。
桓悦手中还拿着另一封信,那是明湘写给他的。
和定国公洋洋洒洒写了许多的信不同,明湘的信极短。然而那短短几句话,就令桓悦心头一颤。
她在信中写:嘉州府邸已由定国公副将接管,从今日起我的生死祸福,便要交托在你身上了。
桓悦知道她在示弱。
她当然是在示弱。永乐郡主怎么可能被围住府邸,就坐以待毙、束手无策?她怎么可能将自己的生死祸福,寄托在另一个人身上?
哪怕那个人是桓悦。
但桓悦没有办法,他明明什么都知道,却仍然抑制不住心底的忧虑。
桓悦明白,明湘这是想看他做出选择。
“皇姐。”桓悦想,“你还是这样,从来不肯相信任何人,包括我。”
他想起有一夜明湘吻他的眼睛,曾经玩笑说:“衡思,你这双眼睛看谁都显得多情,人却最无情。”
那时桓悦笑起来,浅浅地啄吻她,含含糊糊笑着说:“我对皇姐一个人多情就够了。”
然而现在想起来,桓悦却忍不住苦笑起来。
他想:皇姐,明明你才是最无情的那个。
哪怕我把心双手捧到你的面前,你都不肯多信我一点点吗?我有什么时候,做过半点违拗你心意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