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你不要独自和旁人喝酒。”
“为什么?”
“你酒量不好。”
“谁说我酒量不好?”
“那是因为你没有遇到酒量好的对手。”
她不服气地看看他,却见他盘膝坐在河岸上,目光随着河灯流转,脸上的神色澹宁自适,竟难得有股出世之感。
他不知想起什么,轻声笑了下,“今夜,我有些害怕。”
她很意外,他一向无坚不摧的样子,如何还有让他害怕的事物,她忽然想起艳楼那些彪悍的打手,今夜他单枪匹马的来,事后想想确实令人后怕,刚想安慰他几句,又听他道——
“我怕你出事,怕自己来不及——”他忽然侧目看着身旁的姑娘,目光专注而平宁,“来不及赶到你身边去。”
河堤上放灯的人们渐渐离开了,周围安静下来,浓黑的夜色里,只剩下河面上的点点星火和一双明亮的眼睛。
她握紧拳头,可依然止不住的轻轻颤抖,她不敢侧目与他对视,余光却仍然能感受到那灼灼的眸光,她觉得喉咙有些干渴,刚要冲破这种无形的窒息感却被他一把拽住了手腕。
他不给她逃避的机会,握着她的下巴转向自己,也不说话,就那么欲说还休地凝视着她。
最终还是她败下阵来,她挣脱他的掌控,偏过头去,“别这样……”
他顺从地放开她,笑了下,“你知不知道,你特别像一种动物。”
他话锋转得太快,她还有些茫然,只睁着无措的大眼睛瞅着他不说话。
“北方沙漠中有一种沙鼠,生存适应能力很强,你很像它。”
应该没有哪个姑娘听到自己像老鼠而开心,虽然听上去倒像是在夸她,于是又耐着性子继续听他道,“不只是生命力顽强这一点,那种沙鼠胆小如豆,身边的动静稍大一些就会被吓死,这点也与你像极。”
她终于听出来了,原来他在嘲笑她胆怯,可一时又无法解释自己内心的彷徨,便只是沉默地低下了头。
他本来还笑着,见她这回却未因自己的戏弄而发作,于是也收敛起嬉闹笑意,叹了口气,起身又拉她起来,沉静笑道,“今日是春朝,不过短短一季,春信犹有时。”
两人向拴马的树桩走去,他在前面,她依然默默跟在后头,她看着眼前这个高大的背影,心里说不出的困顿彷徨,心烦意乱。
他本来上前解缰绳,才解没两下,忽然又反手系上了,然后回身对她笑道,“时辰还早,不如再逛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