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凭你们这些上位者的一念之间,峡谷战场上就得血流漂杵、尸横遍野一千年,那么多支离破碎的家庭是活该吗?那么多生离死别,都是没有意义的吗?还是在这个世界,生而为人就是他们的原罪?在我的世界,有位圣人曾说过;佳兵者不祥之器,圣人不得已而用之,这句话固然有他的道理,可用这种生灵涂炭兼愚弄欺骗的方式去作为代价,我却无法苟同。”
风雪呼啸,冰冷如刀。
庄周默默仰望着王耀那抹坚定的背影,一时间竟有些恍惚;好多好多年前,当他试图劝诫夫子的时候,那个人似乎也是如他现在这般的坚定决绝
他们都是同样类型的人,强大,坚忍,冷静,深沉,只不过所走的道路不相同而已。
因此,庄周并没有正面回应王耀的立场问题,而是忽然转开话题:“你知道吗,号称武道第一的万古长明如今已经不复之前了,或许从英雄阵容上来说,你的联邦如今自然是还无法匹敌稷下学宫的,但仅从1对1的角度来讲,现在的你已经足够战胜夫子了。”
他缓步超过王耀,重新带头登顶,并缓缓说道:“在你看来,万古长明为什么能够成为公认的武道第一人?因为修炼了2000年?还是因为他独占了世界的所有资源?其实都不是,实际上,夫子的力量来源,皆来自于自身的意志与信念,意志越是坚定,信念越是坚固,他的力量就会越强!这为他带来一个好处,只要他的意志不灭,那么他将会是永远的天下第一!然而随之而来的致命缺陷就是,一旦他的意志松动,那么他也将会随时跌落神坛”
顿住身形,站在了通天塔塔顶出口的庄周,回身给王耀摆出了一个请的姿势,同时继续说道:“我想不用我说你也应该已经猜到了,诸葛亮当初的决定,撼动了夫子那维持了千年不变的钢铁意志,就跟现在的我一样,他也怀疑起了自己这一千年来的做法是否是正确的,他犹豫了,而犹豫,则开始让他的力量持续流失,不复从前,换句话说,如今我们稷下学宫已经失去了统御大陆的最大战力依仗。”
虽然知道不可能,但王耀还是高看了庄周一眼:“听你的意思,你不会干预我摧毁稷下学宫是吗。”
“不。”庄周摇了摇头,“至少在确定世界不会遭到毁灭之前,我跟万古长明的立场一样,只要你敢来,我们必定会全力以赴抵御你,这是我们这一代的历史责任,与对错无关。”
实际上,谈到现在,双方的理念早已不能相容,甚至好几次,都出现了双方各抒己见、各执一词的情况。
还是那个道理,到了他们这个层面的强者,一旦理念相悖、就已经注定水火难容,他们彼此谁都不可能说服得了对方,唯一解决的办法,要么杀死对方,要么去印证!
而庄周的本意是不想事态彻底走向不可控,所以才带王耀来到这个地方。
“之前我敕令蒙恬跟镜去找你的时候,你应该听他们说了吧?和平守望墨子,不日前已经陨落,你可知道为什么?”
庄周一边说着,一边将王耀引入到通天塔的顶部平台之内。
平台很宽广,直径达到了100米,且没有过多繁华的装饰,就是一个平整的、布满积雪的巨型圆台,但站在这个地方,仰仗着自带的高度,却可以轻松俯瞰到整个世界的地平线。
远方长空万里,大地无垠,群山逶迤,峰峦叠嶂,有飞鸟翱翔,也有云雾蒸腾缭绕。
这就是这个世界,一个充满着血腥、畸形、欺骗,却也有着温馨、美好,宝贵的世界
王耀一时间有些恍惚了。
“请你看一看西边方向。”庄周的声音忽然在一边响起。
王耀顺着庄周的目光眺望过去,却有些错愕的发现,在一望无际的大地远方,天际线处,竟浮着一抹模模糊糊的猩红
在天地这幅旷世绝画之中,这抹猩红的存在显得是如此的突兀,就好像被神明无意间碰落的色料沾染到,与周遭既定的美好完全格格不入,又恍若地狱的入口,被其深不见底的血光映红了一般,即诡谲又异常。
然而最主要的是,即便隔着十万八千里,王耀却依然能够从那抹猩红中感知到一股令人本能的为之厌恶畏惧的邪恶气息!
“那里是?”
这股气息,甚至有隐隐凌驾在庄周与他之上的趋势!如果不是身临通天塔顶部,视野足够开阔,正常是绝然无法看到这种异象的
而面对王耀的询问,庄周沉默了片刻才说道:“边境之地,如今也被唤作云中漠地,2000年前的那场神陨大战,就发生在那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