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冷淡地撇下眼睫,这傻乎乎的小玩意儿就是薄远洲给他找来的争家产的弟弟吗?
薄寻早就知道这个弟弟的存在了,他兜里明明灭灭的手机屏幕,一条又一条来自亲戚朋友或真心担忧或假意试探的关心。
其中,怀疑这弟弟是薄远洲在外的私生子的人不少。
生在豪门,薄寻对圈子里那些私生子并不陌生,只是没想到有一天会到自己头上。
薄寻看沅雀的眼神越来越冷,单手拎着人往门口走了几步,沅雀这才后知后觉发现他原来是被哥哥拎起来了!他以为哥哥是在和他玩闹,正努力扭着小身子去抱薄寻的胳膊,但忽然从空中自由落地,再回过神来时已经坐在了铺着木地板的走廊上。
沅雀呆呆地坐在地上,眨了好几下大大的黑眼睛,好像还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
薄寻神情阴鸷,一点也不担心小奶团子会被摔痛,或者嚎啕大哭。少年修长的腿站在沅雀面前,居高临下俯视着眼眶已经湿漉漉的小奶团子,“我没兴趣当你哥。”
薄寻的语调讥讽,眼看着地上小奶团子的眼眶越来越湿润,马上就要大滴大滴落下来的模样。
哭闹的亲戚家熊孩子薄寻也见过不少,可惜,哭对他没有用。薄远洲如果在,大概会训斥他一顿,可薄远洲现在也不在。
小奶团子看着就是个小娇气包,屁股被摔痛,又被冷冰冰地说了一顿,肯定是要哭一场的。
薄寻本来懒得听,但这是小奶团子迈进薄家家门的第一天。
他面无表情地想,第一天,应该会特别一点。让小奶团子记住教训,以后就不会跟个跟屁虫似的黏得他烦。
薄寻拿出了耐心等着小奶团子哭。
但沅雀鼓起腮帮子,用力眨了两下眼睛,竟然又把眼泪给憋了回去,一双黑亮的大眼睛清清爽爽。
薄寻愣了一下。
沅雀还没有学会哭,他小短手小短腿并用从地上爬了起来,揉揉自己的小屁股,哒哒哒往前一跑抱住薄寻的腿,声音黏黏糊糊试试探探问道:“哥哥,那……那你什么时候才有兴趣吖?”
薄寻:?
……听不懂话的小奶团子好缠人。
薄寻感觉自己的烦躁值正在一点点攀升,他忽然想起那个抱着骨折的胳膊哭得撕心裂肺的小胖墩。他垂眸扫了一眼小奶团子,虽然这张脸看着没那么讨厌,但是像个橡皮糖似的甩也甩不开。
沅雀顿时背脊一凉,一惊一乍地扭头到处张望危险来源。
就在薄寻伸手的时候,别墅门口忽然传来了汽车的引擎声。
大门打开的声音和交谈声传到楼上,管家小跑上楼,恭恭敬敬弯着腰转告道:“少爷,丁香路那边派了车子来接,说是少爷的大堂叔过生日,请少爷过去热闹热闹。”
听了管家的话,薄寻的神情顿时阴鸷了几分。
老管家垂着头,知道薄寻不愿意去。去年中秋,便是在丁香路的老宅子里出了那么一遭变故。
但春节和元宵都没理那边,那边却一趟趟地派车子来接,谁不知道安的什么心思,无非是如今薄远洲掌权的集团如日中天,薄家有几门子亲戚跟鬣狗似的,都想来分一杯羹。
薄寻和薄远洲的父子关系,成了有心间离的人最好下手的嫌隙。薄寻每次去丁香路的老宅,都免不了听一堆阴阳怪气的话。
但有些人是避不掉的,想要接手薄家的集团,就总有打交道的一天。
薄寻垂着眼眸,掩去眼中一丝阴鸷的神情。“等我换身衣服。”
他回房间把居家的单衣换下,换上一身略微正式的服装,下楼时没看见小奶团子还想着总算识趣了,乖乖去玩玩具吧。
薄寻走出大门,拉开后座门正要上车,却迎面看见一只小奶团子正乖乖坐在后座儿童椅上,乐滋滋的,“雀雀要跟哥哥一块儿去玩!”
丁香路老宅派来的那个司机正在另一边低头帮沅雀系儿童椅的安全带,听见动静抬头冲薄寻憨憨一笑,语气恭敬,“大少爷,小少爷也想一块儿去,先生已经答应了,你们一起上车吧。”
司机嘴里的“先生”自然是薄寻那个大堂叔。一口一个“大少爷”“小少爷”的,俨然已经把小奶团子当成薄寻的弟弟看了。
薄寻阴沉着脸在车门口站了一会儿,沅雀努力从安全椅上挥动着白嫩嫩的小短手,“哥哥哥哥,快上来吖!”
司机渐渐面露焦急,却还挤出一脸憨厚老实的笑容,苦涩道:“要是接不上大少爷,先生夫人又要怪罪……”
薄寻眉眼依旧阴鸷,但长腿一跨,上了后座。
司机也松了口气,连忙上了驾驶座。
只有沅雀,一无所知地开开心心地挥舞小手手,还试图想去碰碰哥哥,“和哥哥一起出去玩啦!耶耶!”
薄寻无动于衷,司机偶尔从后视镜瞥一眼,压下不自觉被小奶团子萌到的心情,心底却暗自好笑。
这血缘关系成谜的“两兄弟”,圈子里都已经传成笑柄了。